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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灿灿怔怔地坐在病床上,脑海中布满着司见御被推出抢救室的情景,“我……我要去见一下他!”她再度站了起来。
“哎,司见御现在也没醒呢,你不如先好好休息一下!”苏瑷忙道,想要劝说。
但是关灿灿却还是坚持踉跄地朝着病房外走去。
“好啦,好啦,我陪你过去吧。”苏瑷坳不过关灿灿的坚持,扶着好友朝着司见御的病房走去。
两个病房,相隔很近,只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司见御的病房前,然而陆礼放却拦在了房间的门口,显然并没有放人进去的意思。
“阿御现在还昏迷着。”陆礼放淡淡地道。
“我知道。”关灿灿道,“我想见他。”无论他是清醒着的,还是昏迷着的。
陆礼放深深地看着关灿灿,过了片刻之后,才转头对苏瑷道,“可以让我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吗?”
苏瑷有些忧心地看着好友。
关灿灿道,“小瑷,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儿的。”
“可是……”苏瑷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已经陪了我这么久,现在也很晚了,我又不是什么大病,再说如果我真有事儿的话,陆……先生他至少也不会帮我喊医生来。”关灿灿说道。
苏瑷自然也能看得出,陆礼放要对关灿灿所说的话,显然是不适合自己听的,没有再坚持,苏瑷只是又小声地叮嘱了关灿灿几句,让关灿灿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就打电话给她,然后才转身离开了。
关灿灿就这样和陆礼放站在了病房的门口。她的脸颊,因为发烧,而显示着不正常的绯红,而身子摇摇欲坠着,很是虚弱,仿佛连站立,都需要用上极大的力气。
“你现在想要看阿御,如果只是因为内疚的话,那么我劝你,最好别看。”陆礼放毫不留情的直言道,“阿御缺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内疚。”
“我……”关灿灿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抓住着病服的裤子。是内疚吗?如果仅仅只是内疚的话,那么她的心,为什么会痛得那么厉害,又为什么会不顾生死的在江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那时候,她甚至没有去想过,一旦在江水中的时间过长,以她的力气和水性,甚至可能会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
那时候,她的脑海中什么都没有,没有害怕,没有迟疑,没有了家人,甚至……连她最爱的笑笑都没有出现在脑海中。
她所有的念头,只有找他,救他!
“不是内疚。”关灿灿回道。
“那么你来看阿御,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陆礼放又问道。
关灿灿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是关心?担心?想要确定他的安危,想要陪伴着他醒来……而这些,全都是……
陆礼放冷哼了一声,这哼声,就像是某种讽刺似的。
“是不想说,不愿意说?还是连你自己都搞不清呢?”他道,“这个,你可以不用对我说,但是另一件事,我一定要问。”
陆礼放的声音顿了顿,声音沉了沉问道,“你和阿御之间,到底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掉进江里的?”
这个问题,在阿御昏迷的这几个小时内,他想了很多的可能,也用手机在网上浏览了相关的新闻,知道今天关灿灿召开了记者会,更在记者会上,当众答应了阿御的求婚。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记者会结束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竟然会发生这种变故。
明明从网上别人所发布的照片上来看,阿御那时候是那么地高兴,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陆礼放在看到的时候,眼眶涌动着一股热流。
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阿御露出这样的笑容了,就像是人生重新得到了某种活下去的希望。
又该有多大的绝望,才能让阿御再一次主动地放弃着他自己的生命呢?
陆礼放不知道,所以他要弄清楚原因。
关灿灿的身子猛然一晃,双手不由得收得更紧了些,她的贝齿紧紧的咬着唇瓣,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来,过了良久,她才声音沙哑地道,“我……我对御说,我嫁给他,只是因为笑笑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了,我……我不会爱他。”
就是这句话,让阿御真正的万念俱灰的吧!陆礼放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关灿灿,这些话,你还真是够狠心,说得出口!如果你一直不曾给他希望的话,那么他未必会那么绝望,可是,当你给过希望后,再说这样的话,那么对他的打击,要远比之前更大!”
关灿灿低着头,御的绝望……全都是来自于她……而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明知道自己的话,对他而言,是一种伤害,却还是那样无情地说了。
是她的自私,自私的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却忘了去想,他在被她一遍遍的伤害着。
“关灿灿,能够让阿御死的人,只有你,可是你却在一次次地让他死!两年前他活下来了,现在他活下来了,那么以后呢?下一次,你说他还能活得下来吗?”陆礼放的声音,拉回了她自责的沉思。
关灿灿蓦地想起,陆礼放之前曾说过,阿御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的唇颤了颤,声音干涩地问道,“两年前,是怎么回事?”
陆礼放抬眼看着她,嘲讽地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这种感觉,仿佛在她的眼前一直蒙着一块黑布,她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而当这块黑布被揭开后,当那些原本她不知道的事实,摆放在她面前的时候,也许她会无法承受。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想要知道,想知道那时候的御,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你离开后,阿御一直都在找你,他经常会喝很多的酒,说着什么也许醉了,就可以见到你。而他的精神方面,也越来越狂躁、不安、阴冷,这其中的原因,一部分是失眠,而更多的,我想,是因为你吧。越是找不到你,他就越绝望。然后在两年前的晚上,应该就是你当年出车祸的日子吧,我不知道他是弹了多久的钢琴,当我去你们曾经住过的公寓那边找他的时候,他的十根手指,都肿得厉害,指头上都是淤青。”陆礼放幽幽地说着,那一晚鲜明的记忆,仿佛又重现在了眼前。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永远都想不起当时所看到的情景,屋子里遍地都是酒瓶,而阿御就这样到在钢琴的旁边,如同死人一样。
“因为失眠,所以阿御平时会每天定时吃一些安定片,可是那一天,他却把一瓶都给吞下去了,我找到他的时候,地上只有几片散落在外的药片,还有一个空空的药瓶!你知道吗?那时候,他的身体,简直没有温度,就像死了似的,可是他的嘴角却是向上弯起的,他是在笑的,笑着去迎接着这种死亡的!”
陆礼放的话,如同重锤一样,狠狠地痛击着关灿灿的心口,让她心脏一阵剧痛。笑着……笑着……
御在倒向江面的时候,也是唇角微笑着面对着她的。
那么艳丽的笑,就像是在面对着死亡的刹那,绽放尽最后的美丽似的。又或者对于他来说,死亡比活着更好,因为他活着,只是一次次的从她这里得到痛苦而已。
“而且他的怀中还抱着那本你留下来的寓言故事。”陆礼放继续道,“在你离开后,阿御经常都会看这本书,反复的看,看到每个故事,都可以一字不漏的背下来的时候,还在看着。他说,这是你留下来的东西,看着这本书,就好像可以听到你在念书给他听。而当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他明明昏迷着,可是这本书,却还是抱得很紧很紧,就像深怕会丢了似的。”
此刻,关灿灿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陆礼放的每一个字,没一句话,都是在告诉着她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实。
当她在维也纳,安静的埋葬着过去,享受着新的生活的时候,他却在这里,不断地承受着痛苦和折磨。可是这些,他却从来不曾对她说过。
是啊,像他这样的男人,这种痛,这种苦,他又怎么会说呢?
他说的,永远都是他会很爱她,他想要她的原谅,他要和她重新开始,他会给她很幸福的人生……
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愿意也不敢去相信,一次次地让他伤得更重。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眼泪纷纷地掉落着,她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不知道他的伤,不知道他的痛,更不知道这份绝望,从她离开的那一刻,就一直缠绕在他的身上。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太多太多。你不知道,当时阿御即使洗了胃,却还一直处于迷昏中,可是却能因为一句‘只要你醒来,你就一定可以找到关灿灿’的话,而苏醒了过来;你也不知道,他因为你,头痛的病症和精神的自控,在变得越来越糟糕;你更不知道,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没有你,他该怎么活!”陆礼放道,“关灿灿,如果说当年阿御真的有错的话,那么这五年来的折磨,也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