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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宇并不在意常人如何看待他,也不在意别人是不是惧怕他,这些都不重要。当老管家确定府内众人都已经到齐,乾大少爷拿出了一把古朴的钥匙。
徐天玄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动,随后,一道石门打开了。
一条道路出现在了乾大少爷的身前,路面由巨大石块铺砌,路的两侧古木成林,那些树与主院旁边的那棵古树长得颇有几分相似。
之后再无更多的言语,大少爷抬步上前,走在最前方,紧跟其后的是他身侧的白须老人。再然后,是老管家,而家仆们自动自觉的跟着老管家,继续走了过去。
由于罗峙的存在,徐天玄被众人避开了一段距离。顾及大伙心中对罗峙的畏惧,徐天玄老老实实的选择了排在最末。
尽管与大少爷距离远,让徐天玄心底十分遗憾,可他也知道自己应当如此。要不然的话,大伙为了躲避罗峙,势必使得道路上出现一大段空旷,看起来实在不妥。
徐天玄因罗峙不得不选择了排在后面,可他身边的罗峙对此丁点不放在心上。他继续微笑着站在徐天玄的身旁,全然不认为自己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为了陪着徐天玄,李姨一家同样顶着压力留在了队伍末尾。
吴小花年纪小,对罗峙忌讳深,她不敢看罗峙,生怕这位魔君张嘴吃人。见状,李姨压住了自己心里的害怕,她牵住女儿的手,仿佛是在劝她不要怕。
待到前方的人尽数迈入道路,吴冬偏头对徐天玄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徐天玄应了一声好,不愿与大家离得太远,几人一前一后的也迈入了方才出现的宽大道路。
他前脚刚踏上道路,忽闻耳边一声低低的疑惑话语:“咦?不行?”
闻言,徐天玄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一直跟着自己的罗峙并没有上前。一步之遥,徐天玄站在石砌的道路上,而罗峙仍留在石门开启的地方。
这会儿,罗峙的神情透出了一丝微妙,不过这一抹情绪消失得极快,随即又回到那一股让人发冷的笑意。他垂目瞅了眼脚边,盯着迈不过去的位置。
乾宇与乾顾不同,同样是拒绝,乾顾哪怕不乐意,也会笑着客气的解释两句,让大家面子上好过。乾大少爷则是一声不吭的直接禁止通行,罗峙撞了头自然知晓过不去。
兄弟俩的处事风格果然差异大!
“大少爷果真是不给面子。”罗峙淡淡地说道,“若是二少爷在这儿,看着我和他的交情,没准还能让我进去看一看新鲜。”
徐天玄:“……”
二少爷什么时候和这人有交情了,魔君是不是认为自己见过的人都是熟人?话说,这人到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乾大少爷明摆着不给前进的许可,罗峙略有不爽,却也不会过多的介怀此事。毕竟,乾宇乐意就是乐意,不乐意就是不乐意,罗峙无法改变对方的主意。
更何况,招惹二少爷,二少爷无非瞪他两眼。惹恼了大少爷,绝对是二话不说,直接提刀子砍人!
罗峙无所谓地冲徐天玄摆手,说道:“我就不陪你进去玩了,一会儿见。”
丢下这句话,罗峙转眼不见踪影,徐天玄简直哭笑不得。他非常想要咆哮一声,他和罗峙一点儿也不熟,甚至还有诸多警惕!罗峙为什么如此自来熟的来到他身边。
再说了,乾府祭祀的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吗?
来历不明的人,不行,如同罗峙这般来历清清楚楚的,更是不许进。夜血魔君凑什么祭祀的热闹。
能够暂时避开罗峙,徐天玄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同时,李姨他们亦是走近了两步,与徐天玄并肩朝前走。
“天玄哥,你可得小心那人,那人的名声有点……”吴小花没有往下说,她小心翼翼地往后瞄了一眼,似乎仍然对罗峙心有余悸。
徐天玄点点头,他明白吴小花在担忧何事。只是,徐天玄根本不愿与罗峙靠近半步,偏偏架不住夜血魔君忽然自个凑过来,他实在是躲避不及。
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的罗峙对徐天玄而言,妥妥的一出悲剧!
倘若罗峙长期在徐天玄四周溜达,乾府的其他人恐怕将会与徐天玄保持很大一段距离。徐天玄思及罗峙所说的一会儿见,骤感牙疼。他暗暗思索着自己该如何逃避凶残的魔君,才能安心愉快的过年。
沿着平坦的道路径直向前,道路的尽头可见古朴的祭台。祭台共有九层,最上面一层的正中,矗立着一根庞大粗壮的石柱。石柱奇高无比,笔直地向天延伸,似乎可以直通天上似的。
没有人清楚石柱的具体高度,也没有人知晓它到底会通往何处。不过,乾府的众人习惯亲切的称呼它为:天柱。
天柱表面刻满了古老神秘的图案,带给人一种沧桑悠远的磅礴气息,令人肃然起敬。
论及天柱的重要性,大伙儿都将它作为乾府至宝。古朴的钥匙,神秘的道路,九层的祭台,每年的祭祀,这一切皆是环绕天柱而存在。
乾府地位超凡,乾家少爷身份尊贵,可就算是尊贵的乾家少爷到了天柱跟前也同样倍显恭敬。
一直以来,温和随意的二少爷一旦行至石柱前,霎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二少爷分外严肃庄重,使得众人无一敢对石柱大不敬。
不仅仅是二少爷,就连煞气四溢的乾大少爷来到天柱跟前照样压下性情。大少爷收起那一道嚣张无比的霸气,顷刻间对天柱显得万分恭敬。
徐天玄的位置站在最末,自然无法近观大少爷的容颜是不是又冷峻了几分。他只是心里直嘀咕,待到祭祀结束后,他当如何躲避罗峙,这个问题令他相当的头痛。
祭祀的仪式依旧十分的简单,丁点儿也不复杂,并不会由于二少爷不在,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老管家曾对徐天玄提及,祭祀仪式莫过于乾家少爷祭祖,其余家仆祭天。然而,徐天玄始终疑惑不解,此处没有祠堂,也不见乾家先祖的牌位。
九层的祭台,祭天自是毫无问题,不过,乾家少爷们祭祖是怎么回事,徐天玄始终想不明白。奈何这属于乾家的私事,徐天玄不便多问。徐天玄不确定老管家是否知晓实情,即使知情,也未必会告诉徐天玄。
待大少爷上香之后,其余众人依照顺序以五人一组上前。点一炷香,磕三个头,以示对上苍的感激与尊敬。
徐天玄在尾巴上,慢慢的在后面耐心等待。他等了一会儿,终于到了自己,这也意味着祭祀接近尾声。
点燃三支香,徐天玄面向石柱,正欲毕恭毕敬的叩拜。岂料他刚一弯身,突然听得“吧嗒”一声某物落地的声响,霎时令他心惊肉跳。不单是徐天玄,他旁边的其它人循声望来,满是迷惑且惊愕的目光。
徐天玄硬着头皮低头一看,吓得他险些将手中的三支香折断。
大事不妙,白蛋居然从他怀里滚了出来!他分明记得自己揣得稳稳地,白蛋怎会此时此刻掉出!
莫不是白蛋睡醒了,习惯在徐天玄怀里左滚滚右滚滚,结果正好徐天玄弯腰,一不留神就滚到外面来了?
徐天玄特别犯愁,前方掉落白蛋一枚,不偏不倚的占据了跪拜的位置。
祭祀期间突生变故,这不算最严重的,更至关紧要的是,徐天玄恨不得马上知道,白蛋有没有事,有没有摔碎了?如果侥幸没摔碎,里面尚未出壳的幼崽会不会因此摔傻了?
他平时揣着白蛋都揣得好好的,怎么偏偏就在今天这个时候出了状况?
当着大少爷的面儿,把大少爷交待的差事办砸了,徐天玄骤感压力山大!
他手里仍然握着那三支香,心情忐忑地弯腰研究白蛋有没有碎掉。同时,他也在考虑,如何轻轻地将落地的白蛋挪开,完成祭祀。
徐天玄刚一低头,再度听得清清脆脆的几声响,白蛋如玉般的蛋壳眨眼裂开了无数道缝。徐天玄瞪大了双眼,生怕缝隙处流淌出惨烈牺牲的蛋黄蛋清。
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徐天玄死命的盯着地面的白蛋,在他凑近的那一刹那,一团灰扑扑的绒球猛然窜了出来。徐天玄毫无防备,当即吓了一大跳。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灰绒毛的胖鸡仔艰辛的扑腾到徐天玄头顶。
灰毛鸡晃了晃自己的肉翅,伸出爪子在徐天玄的头发上扒拉了几下。之后它仰天“叽叽”的两声长叫,蹲在徐天玄头上,看好奇似的打量众人。
瞬息间,全场一片寂静,与此同时徐天玄深感,自己的脖子太辛苦,这只胖鸡仔很沉。由于白蛋差不多巴掌大小,孵出的幼崽更比寻常的小鸡仔个头大了许多,最关键的是,它长得太胖了!
徐天玄应当庆幸自己尚未到弱冠的年龄,所以头顶的位置能留给胖鸡仔抱窝吗?
貌似有什么不对。
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错愕目光,徐天玄装作若无其事的拾起蛋壳,清理了前方的地面。紧接着,徐天玄无限诚恳地拜了三拜,将三支香插在大鼎内,达成了祭祀的步骤。
他低头的那一刻,灰毛鸡也顺着他的动作一头砸在地面,叽了一声。
下一步,徐天玄头顶沉甸甸的灰毛鸡,面色如常的避至一侧,静心等待大少爷的发言。通常而言,祭祀完毕,二少爷会象征意义的简单说几句,大致是些鼓励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发展乾府之类的话。
不过,徐天玄并未等来大少爷的一番言语。大少爷唤来老管家,示意老管家按照以往安排即可。于是老管家发了话,大家各自散去,各司其职,各负所责,谨记时辰,莫要错过了府宴的时刻。
徐天玄低眼瞅着脚尖,好似自己与其他人并无丝毫不同,仿佛他头顶压根没有一只灰毛鸡。
可惜,徐天玄希望低调,灰毛鸡却不遗余力的刷着存在感。它冲着李姨“叽叽”的叫了两声,又冲着吴冬和吴小花“叽叽叽叽”的打招呼。它片刻不得闲,在徐天玄头顶又蹦又跳,生怕别人没有留意到它。
这一刻,徐天玄的心情相当复杂。相较之下,孵出一只傻不拉唧的灰毛鸡比打碎了白蛋的结果来得好。总归有一个活物活蹦乱跳,证明徐天玄并未辜负大少爷的嘱托。
然而,徐天玄不曾发现,大少爷的嘴角不为他人察觉的微微抽了一下。
白须老人轻声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眼下,他怀中有一份刚从神界请回来的敕令,册封这只灰毛鸡为北山山神。可是,这只神兽孵化出来不会说人话就算了,现在看起来它似乎脑袋还有点问题?
是因为这只神兽原本就存在缺陷不足,还是因为刚才跌了一跤,传说中的早产鸡的智力不高?
这样的山神,如何向神界交待,能否再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