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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婵衣退出了大厅上楼,将空间留给毕爸爸和毕妈妈。

    下楼的毕妈妈狠狠的抱了抱毕婵衣,毕婵衣说:“妈妈,我爱你。”

    “妈妈也爱你。”

    将空间留给父母,毕婵衣知道两个大人需要聊一聊,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从毕爸爸那里听来的故事。

    这个故事,它不算长,也不详尽。可就是这么一个不算故事的故事,它满带遗憾和悲伤。关于故事里的主角,她们的爱情,家庭,信仰,因为帝国的关系,这些本应该属于她们自己的却不能是她们自己的,她们努力的想冲破桎梏,可是星空之下却没有承载她们的地方,她们终将走向毁灭。

    毕婵衣觉得有些心冷,如果毕紫灵拒绝得彻底,如果花渝清不是那么执着,如果两个人的身份从开始便没有不同……呵,结果也许是两个陌生人。

    毕婵衣已经不想去想那些如果了,她知道她的出生是不被大多数人期待的,帝国也好,花家也好,甚至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都可能诅咒过她,因为她是星际海盗的后人。

    在她过去的二十年里,她过得普通而安逸,她知足而感恩,可是她终归还是要长大,而有些人永远不会因为你的退让便息事宁人,所以她的未来是一片血色,她的成长代表着接过某种期待,或者仇恨!

    毕爸爸要回去做海盗,于情于理她都阻止的,可是对着愧疚了二十年,隐忍了二十年,忍气吞声了二十年的人,特别这个人还是疼爱了她二十年的父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强,再变强,强到可以为了这个人撑开羽翼接下所有伤害。

    当年母亲也许不是没想过脱离海盗的生活,只是因为有个弟弟,她便尽可能的给他所能给的一切,直到再也给不了了,她便让他隐忍活着。

    人生可以归结为两个简单的选择,要么忙着生,要么忙着死。

    大概在她哪位母亲看来,毕爸爸前半生是忙着生,而后半生大概就是忙着死了,所以要找一个爱他的女人,所以要组成一个家庭,要安安稳稳生活。在只能忙着死的人生中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追求?

    毕婵衣对于这个可以算是素未谋面的母亲是充满敬意的,也是充满好奇的,她是如此的独特而又具有人格魅力。只是一个充满遗憾和悲伤的故事,便让她深深的喜欢她,无关乎血脉,她爱极了这样的人。

    大概所有极致聪明的女人最后都难免一个结局,慧极必伤。

    她没有遗传到两个母亲的聪明,毕爸爸时常抱着她欣喜的说,自己像他。

    毕婵衣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中掌纹交错复杂,毕婵衣嘴角含着一丝苦涩,如果可以简单谁又愿意复杂?她只是不愿意……

    毕婵衣抬起头,默然握紧拳头,如果人生只剩下一种选择,那么她也只能努力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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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婵衣像个没事人一般回到游戏,睁开双眼,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离开游戏快四个小时,这个时候游戏的天是该亮了,毕婵衣醒来的一刻便做好了迎接身体酸麻僵硬的准备,可是想象中的酸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柔软,毕婵衣茫然的看着头顶的石头,等等——她视线的方位是向上的?

    她是躺着……的?

    毕婵衣猛的翻身而起,转身看去,猛的瞪大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

    “早!”慕容季倩笑着打招呼。

    “……”。

    慕容季倩视线看了自己伸直的大腿一眼,道:“等这股麻劲一过,我就离开。”

    “……”。

    慕容季倩果真如她所说的,麻劲一过,拄着手中的剑,慕容季倩站了起来,抬起的脚步有些僵硬,毕婵衣终于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守了我一晚?”旁边还有一只被剑斩成两半的毒蝎尸身,依照她的性格,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当成没看见。

    “啊,是呢,你打算感谢我吗?”慕容季倩站住脚步,回头看着毕婵衣。

    毕婵衣:“……”。

    慕容季倩笑,转身离去。

    “等等。”毕婵衣喊道,看着慕容季倩再次站住身,毕婵衣起身追了过去,站在慕容季倩身边,偏头看着对方,慕容季倩同样转过头看着她,毕婵衣再次从慕容季倩的眼中看到某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眼神,抿了一下唇,毕婵衣移开视线:“你……很奇怪,昨天是,今天也是,我们……并不是朋友啊。”

    慕容季倩敏感的发现,今天的毕婵衣有些不一样,眼神中多了某些东西,她一时看不明白,但她知道不会是因为自己,想了想,慕容季倩这次谨慎的道:“我想和你做朋友。”

    “做朋友?……怎么可能?”

    “我们已经加了好友了!”慕容季倩拉出自己的面板,指了指好友那一栏毕婵衣的名字。

    毕婵衣:“……”

    许久,毕婵衣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以前的事,我道歉,现在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

    毕婵衣不知道慕容季倩是哪里不对劲,但看她诚恳的表情和认真的眼神,毕婵衣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看起来根本就做不了朋友,我不知道这两天是什么让你一直迁就我,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会迁就别人的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你只是想整我,如果是这样,我哪里惹到你了,我道歉……我现在真的没有半点心情应付你,请你放过我!”

    慕容季倩沉默。看着毕婵衣,许久,在毕婵衣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在毕婵衣抬起头看她时,慕容季倩道:“既然如此,那么就道歉吧。”

    慕容季倩此刻的眼中没有半丝笑意,就连那一丝隐隐流动的温柔也不见了,声音没有丝毫感情,显得很冷。

    “不是要道歉吗?”

    毕婵衣看着此刻的慕容季倩,刚才的烦躁消失不见,心下一冷,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道歉啊。”慕容季倩面无表情的催促着。

    “我……”。

    “……对……对不起!”毕婵衣眼眶红了。

    “你说什么,太小声了我没听到。”

    “对不起!”

    “没听到!”

    “对不起!”

    “没听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听到!”

    “……”毕婵衣眼泪掉了下来,再也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慕容季倩像是没看到毕婵衣流泪般,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问。

    毕婵衣双手攥紧,咬着唇,伸出手胡乱的擦着眼泪,带着哭腔毕婵衣很大声的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带着声音的道歉在清晨的平地上回荡。

    即使已经将毕婵衣逼到这个份上,慕容季倩却依旧冷冷的说道:“没听到。”

    “慕容季倩,你混蛋!”毕婵衣捂着脸,蹲下身大哭了起来。

    慕容季倩看着毕婵衣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冰冷的表情终于裂开了,叹了一口气,慕容季倩在毕婵衣身前蹲下身,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毕婵衣。

    直到毕婵衣发泄够了,抬头看她,慕容季倩这才不紧不慢的问:“刚才的事情,你以为怎么样?”

    毕婵衣哭得眼眶红红的,抿着唇不答话,时不时的吸气,那样子可怜兮兮的。

    “知道哪里错了吗?”慕容季倩继续问。

    毕婵衣仍旧一句不答。

    “不甘吗?愤怒吗?还是觉得我欺人太甚?是不是非常想打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很恶劣?是不是觉得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人?嗯?”慕容季倩一句一句的问,就像在聊家常一般,声音很平淡,就好像形容的那些不是在说自己般。

    毕婵衣看着慕容季倩。

    此时慕容季倩大大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道:“既然觉得自己从来没做错,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让你道歉,却又自己忍受不了,你当我慕容季倩是什么人呢?”

    “真的惹到我的人,你以为只是道歉就行了?只是小小的逼你一下,连点委屈都受不了,你以为你真的惹了我,你那样的道歉能行?要向我道歉?嗯?”

    “惹到我的人,我从来都是让他们生不如死,而这些都不用我出手,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我看着像是会为了小小误会而委屈自己不断迁就你的人吗?”

    “倘若我真的讨厌你,我连看你一眼都嫌多,不在我眼前出现还好,敢在我面前晃,我也不过是手起刀落而已。”

    听这话,毕婵衣眼瞳猛的一缩。未来画面里不就是这样?看她一眼都嫌多,见面就是手起刀落。

    可是现在呢,慕容季倩说想和她做朋友,甚至迁就她,还温柔体贴的为她守夜……确实如对方说的,她若真惹恼对方,也不值得对方付出心思对付她。

    “你真的不讨厌我?”毕婵衣一直防备对方的坚墙终于裂开了一丝细缝。

    “不讨厌。”喜欢你。

    慕容季倩站起身,朝毕婵衣伸出手,毕婵衣看了一眼从手腕美到指尖的手掌,就连指甲盖都美得惊人的手,沉默的将略显小的手掌交到对方掌中,两只白皙的手掌叠到一起,慕容季倩将手里的柔软握紧,轻轻一拉,毕婵衣借力起身,站在慕容季倩面前,慕容季倩伸手,用手背一点一点的抹去毕婵衣脸上的泪痕。

    “记住了,我慕容季倩要整一个人,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迁就对方!”

    “嗯!”

    “今天要去哪里?”

    “去玩家聚居地!”

    “我陪你?”

    “你不累吗?”

    “不累!”

    “……好吧。”

    慕容季倩满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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