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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日后,竟是瓢泼大雨。

    蜀地迎来春日的第一场雨,空气中满是阴柔缠绵的湿雨气息。

    春雷乍响,狂烈的雷电交加。

    疯狂呐喊,愤怒咆哮之后,剩下丝丝寒意,融入骨髓,碎入肺腑。

    欲死不休。

    一个男人从山巅上疯跑下来,然后又慢慢行走。

    他动作僵硬,神情痴然,行走迟缓。

    雨水冲刷着他俊逸的面颊,睫毛微微颤抖,遮掩住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睛。

    他停停走走,仿佛在寻在一丝痕迹。

    世界早已癫狂,到处都是怪异的苍凉。

    他却不能癫狂。

    欲疯且醒,欲死且活。

    他仰天长啸一阵,大喊大叫一阵,结束了,仍然只能踽踽独行。

    总有一根神经在拉扯着他,让他苏醒,让他坚持,让他继续在这疯狂的世界走下去。

    孤独的走下去。

    无休无止。

    即使是地狱,也依然,只能走下去……

    姜越乍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阳光透过纱窗投射进来的迷人光线。微风扯着窗帘轻轻浮动,如一只蝴蝶。

    他稍稍转过头,发起了呆。

    阳光和白色的窗帘在他漆黑的眼睛里倒下隐错的阴影,他就这般定住了神,眼睛也不眨一下。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进来望了一眼,轻叹一声,却又转身离去。

    于修死了。

    尸体仍放在警卫大楼地下冰室里,没人敢擅自处理。

    姜越跑去看了一眼,大概最后确认了于修的确死了的事实。在那之后就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三四日。将那天早上吃的最后的早餐都吐了,之后就是不吃不喝,昏死过去。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他从房间里跑了出去。人们最后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花圃的架子下冻僵了。

    大少爷疯了,这是近日来在姜家私下里疯传的消息。

    然而姜越没疯,他疯不了。

    他睡在梦里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在跟他说: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那么是不是他的臆想呢?他无法接受于修已经死了的事实,自己对自己下的暗示?他疯了吗?他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

    躺在床上发呆的姜越,心里却是这样清醒的想法。

    然后他清醒的意识道,自己的心里是那样的难过,尤其是在回想起那不成形的尸体,没有什么打击比那更强烈。

    姜越捂着自己的心口,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圈,最后又被他强忍回去。

    于修,你就是要这样折磨我。

    你为何不消失个干净,还要留一具那样残忍的尸体给我?

    你太高估我的心理承受素质了,你要把我逼疯吗?你是不是想要我去给你陪葬?

    一定是吧。像你这种神经病,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去,你一定是要我不得安宁的。

    在床上又躺了半个小时后,姜越坐起身来。他能感觉到腹中空空,头痛欲裂,然而他却还是清醒的。

    无比的清醒。

    他走到卫生间给自己好好清洗,剔去胡须,给头发打上发蜡。从衣柜里取出那件曾今被于修夸赞过的月白色西装穿上,打上领带,扣上纽扣。

    镜子里的男人一如既往的俊美无双,只是那双总是散发着迷人光芒的黑色眼睛,此刻就如枯萎了水流的湖泊,即使月光照耀,也再无生机。

    姜越一本正经的去楼下用了早饭,礼仪规矩,仪态高贵。他的家人以为他终于恢复,他自己却早有打算。用完饭后,他花了两个半个小时跟母亲散步,一个小时跟弟弟们打球,虽然他仍旧寡言少语,但是能给人信赖的感觉。

    他表现的完美正常。

    下午他去了祖宅祭祀祖先,那把历经波折的祖师神剑已经归位,剑身是沉寂的黑色,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红光。

    姜越还去拜访了几位平时走的亲近的叔伯,像姜朝凤,还有现任家主姜朝安,以及往日里就很疼爱他的表叔公。表叔公还说,阿越长大了,比之前看起来更有继承人的气场。

    晚上姜越回到了白房子,吃完晚饭后,陪着老父亲看了接近两个小时的动物世界,然后他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抽屉里还放着一包文件,里面装着许多照片和几张复印纸张,那是于修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东西。

    姜越坐在位置上,将那些照片一一翻看了一遍。他一边看一边心里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最后他将那些照片铺在桌面上。

    心里叹息道,如果一开始他不跟于修搅和在一起,或许也不至于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从来不相信这世间真有至死不渝的爱情,不相信天长地久。他以为只是玩玩。跟其他人不一样,于修很特别,他身上有某种令人非常着迷的神秘气息。原本以为等尝过其中味之后就会渐渐乏味,可是随着时日的增加,姜越却越发迷恋,沉溺。等他觉察到时,已深陷其中。

    现在他明白了。于修是毒药,慢性的那种;初尝不觉味道,等吃久了,毒药侵入骨髓,五脏六腑,控制人的大脑,思想,心脏,甚至血液的流速。中毒太深,无药可解。直至死亡。

    叹息归叹息。

    他拉开抽屉,里面摆着一把黑色的小型手-枪,还有一把简单大方的匕首。

    你希望我用枪还是匕首呢?姜越对着桌面上一张于修的笑脸在心里问道。

    姜越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用匕首。

    慢慢死吧。他想。不能一次死,那样太痛快了。于修这么残忍,他应该会喜欢折磨人。

    于是姜越用匕首在左手的手腕上划开一条口子,为了避免流出来的血把衣服弄脏,他还在旁边准备了一个口径较大的矮小花瓶。

    他把手腕搁在花瓶上,一时又觉得就这样等死实在很闷。眼睛看了看桌面,最后拿起那几张复印纸看起来。

    真无聊。这上面记录着冗长无聊的古文字,各种各样的符号,建筑图形。这些文字和符号跟宗宅老书阁里的很像,年轻人都不屑一顾,姜越也是。他以前都懒得去看。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去看。

    他无聊。

    也因为这是于修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姜越一边看还一边开小差,心里担心血这样留下去最后会不会把花瓶灌满,然后不是又会漫出来吗?到时候还不是会把衣服弄脏?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符号文字,姜越有点打瞌睡的趋势。半个小时后,他开始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那纸张上画着的一个怪异建筑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半夜十二点,姜越忽然一个冷颤,清醒过来。

    然后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书房里安静昏暗,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散发着微弱晕黄的光。

    墙壁上的挂钟平稳安静地走着,发出规律沉寂的敲打声。

    嘀嗒。

    嘀嗒。

    嘀嗒。

    姜越后背发凉,他彻底清醒了。

    他在做什么?

    寻死?给于修陪葬??

    好像是的。不管这个行为是否可笑,他的确是这样做了。他用匕首割腕了,看,伤口还在——

    姜越瞪大了眼睛。

    他将头转过去,低矮的花瓶里有血,但是看看那分量,还不够他一次流的鼻血多。

    姜越把手腕翻过来,那手腕上平滑光整,没有半点痕迹。

    平滑光整,没有半点痕迹。

    平滑,光整,没有半点,痕迹。

    !!!!!!!

    姜越毛都立起来了!!!伤口呢!!!!

    这是怎么回事?没划着???

    姜越把手腕摸了又搓,不见半点伤痕。他不信邪,拿起匕首,喀嚓又划开一道口子,死死盯着——

    1、2、3、4、5、6、7……

    七秒!!!

    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什么鬼?!见鬼了!

    姜越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清醒一下,然后又拿匕首前前后后将手掌划开几条口子。水龙头的水冲刷着伤口还有清晰明了的痛感,血水顺着冲刷下来,起先还是红的,但大概五秒过后,水就彻底清澈了。

    姜越把手拿出来一看,果然,没有任何伤口。

    手掌平滑如初,连伤疤都没有。

    姜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惊慌地神情十分明显。他拿起匕首对着脸颊划下去,强烈地痛楚让他忍不住发出低哑的吼声。他瞪着眼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的将脸颊划出一条巨大骇人的口子。

    然后他扔开匕首,摸出手机自拍了一张。手撑在洗手台上颤颤发抖,盯着镜子,心里默默数着:1,2,3,……

    一分钟过去,脸上的伤口愈合了。

    而手机上方才姜越拍的那张自拍照,脸颊上的伤口还赫然明显。

    姜越不可置信地捂着嘴,他拿起手机冲了出去。

    “里泽!里泽!”

    这些天因为担心姜越,一家人本就没怎么睡熟。听到叫声就都出来了,只见姜越神经兮兮地一把抓过里泽,一脸惊慌的问:“里泽,我是不是疯了?”

    “越哥,你在说什么啊?”里泽安抚地去拉他的手臂。

    朱利安心力交瘁喊:“哥,哥。你快点好了吧。”

    “我是不是在做梦?”姜越发疯去撞墙,“这是不是还是梦?!啊?!!你他妈给我醒过来!!!”

    屋子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哥!!我求你了!!”

    “小鹤你别站他前面会被打的!抱他腰!去拿绳子!!”里泽艰难地反抱着姜越的手臂朝这边大喊道。

    “快给阿昴打电话!”程若清当机立断。

    白丹含哭着拨通手机,泣不成声:“阿越他又不好了,你快点过来啊。”

    当姜昴和姜墨还喊了两个年轻人匆忙赶到白房子里时,姜越已经不发疯了。他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牢牢握着他的手机,面部麻木,只是一双眼睛有点儿神经质地到处看。

    “越哥。”姜昴在沙发前蹲下,疲惫地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高大实际上已经濒临崩溃的哥哥。

    “咱不闹了。你醒过来,看看我,看看小鹤,看看清姨……成吗?”姜昴恳求道。

    姜墨跟另外两个年轻人站在一旁没敢上前,但是心里也是极为难受。

    姜越谨慎地看了看他,忽然小心翼翼地道:“阿昴,我总感觉我还在梦里。我醒不来,怎么办。”

    姜昴无言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忽然姜越又先说了。

    “你去帮我找一个人来。”

    “谁?”

    “那个……做导演的风水师。”

    姜昴叹气,“哥,我觉得你应该找的人不是风水师,让白姐帮你预约一个心理医生吧。”

    姜越点点头,“心理医生也要找,但是那个风水师也要找来。”

    见他松了口,姜昴也就答应道,“好。我明天就把那个人找来。”

    “那我待会儿就去发邮件,我有一个朋友在心理方面很有研究,我让他明天就赶过来。”白丹含连忙说道。

    闹了一晚上,姜越这才平复。又坐在沙发上听了好一会儿朱利安的抱怨,姜越反复给自己暗示: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然后他又悄悄划开手机屏幕,翻出相册:里面有一张自拍照,上面自己脸颊上的伤口赫然清晰。

    姜越心头突跳,连忙捂住手机。抬起双眸警惕地扫了一眼大厅里:姜墨和另外两个年轻人已经回去了。现在这里就是靠在沙发上快要睡着的朱利安,发着短信的姜昴;里泽皱着眉捧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在偏厅里泡咖啡的白丹含。以及,慢慢走上楼准备去睡觉的母亲。

    姜越又给自己大腿狠狠掐了一招,疼的他龇牙咧嘴。

    “小越,你在干嘛?”白丹含递给他一杯牛奶。但给其他人的都是咖啡,他们这是要随时保持清醒,就想把姜越弄睡着。

    姜越摇摇头,把手机藏到屁股底下。这动作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神经病,白丹含在心里暗暗道,幸好她要请的朋友对精神科也很有研究。

    姜越喝了牛奶就站起来,“我回房了。你们也睡吧。”

    说完他就冲上了楼。

    已经快睡着了的朱利安噌的一下坐起来,顶着两熊猫眼,“你们说我哥不会想不开吧?”

    姜昴想也不想地说道:“他要是敢那么做,我一辈子都不认他。”

    “可我觉得他都快疯了,真给自己来一枪也不是不可能的。”里泽皱着眉担忧道,“也不知道你们追过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看越哥那样子,真是巴不得死了痛快。”

    姜昴一顿,关上手机,沉沉地叹着气。末了,低斥一句:“害人精。”

    至于他在骂谁,其他人也没那个精力去八卦了。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再提那个名字,他们祈祷着这件事情赶快过去,那个人的所有一切都不要再出现。

    而此时回到楼上的姜越却并没有去睡觉,他将书房的门关死,重新坐到了书桌面前。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照片清楚的显示着他半个小时前脸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真的。

    姜越的视线飘忽落到桌面上的那些照片和复印纸上,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中毒太深,但他至少以为死亡可以让他解脱。

    但是现在,连死都不可以。

    于修要控制他,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连死亡都不可以摆脱!

    多么可怕的人。

    姜越瘫坐在位置上,他心里一遍遍的想:你要我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特么到底要怎么样?放过我吧,我求求你。让我去死,你让我死个干净不行吗?

    姜越就这样坐了半个小时,最后他想通了。疯也疯不了,死也死不成,那就好好活着吧。活就活,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作为一个男人,要活着承受痛苦。

    大概这就是那个神经病想要的。

    那个神经病。

    对,那个神经病……

    姜越忽然丢开手机,推开那些照片,把那些复印纸全部找出来摆在桌面上。将台灯的亮度调高,手有几分颤抖地拿起那些复印纸,这一次,是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姜越其实没有读多少书,他十四岁就去了兵团,二十一岁进娱乐圈。作为一个标准的富二代军二代各种二代,他私下里的生活就是飙车打球玩游戏,稍微有点跟文艺沾上边的兴趣爱好就是看电影,还是动作电影。

    其实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他没多少文化。

    除去各种光环家世,他也就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对于修一无所知。

    他突然觉得于修好有才华。

    他记得于修家有间书房,里面似乎挂着很多毛笔字。他从来不知道于修这么会写字,这么会画建筑图形,还会画符。

    这些纸张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复杂文字,全是古文,晦涩难懂,十个字里有六个字姜越都不认识,更遑论去理解其意义。

    看完一张纸,姜越喝了半杯水歇口气,看着那篇幅浩瀚的文字,突然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油然而其。

    歇了两分钟,姜越又开始工作。因为他对文字没什么敏感性,几乎是一看就过,根本很难集中思想去思考其意义。所以姜越想了一个办法,他找了一支笔一个本子,开始誊抄那些文字。

    人家都说熟能生巧,等他把这些文字和符号都背下来,那个时候是不是能看懂它们的意义?

    其实姜越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疯也疯不了,死也死不了,他无计可施。不做点什么,他就想大喊大叫,他想砸东西,想杀人。但他在努力控制自己。

    他不能变成恶魔。

    他是个人。

    这一天,是离于修死去后的第十四天。

    凌晨六点,十四分,五十九秒。

    姜越正伏在案间奋笔疾书,房间的地上到处是他凌乱不堪、鬼画符一般的潦草字迹誊稿。

    他的双眼通红,握着签字笔的手有力地在信签纸上摘抄出几个零散的文字。

    天罡墓,太乙方,极凶;阴恶之灵附之,白骨生,死人活,厉鬼重生。

    光是摘录出这一句话,大概已经耗费了姜越这一辈子的脑细胞。他搁下笔,揉了揉脸,决定先去吃个早饭。

    比心理医生提前到的,是兰桑。

    姜昴一大早就把人‘请’过来,此时兰桑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

    姜越冲他点头打招呼,还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兰桑直接懵逼了。

    “少侠,你大哥身上煞气太重。”兰桑用眼神急迫地看着对面的姜昴,当然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姜昴还以为他是害怕,安抚他,“没事没事,不要那种表情。”

    姜越吃完早饭后,以需要私下交流为由,把兰桑请去了自己的书房。一坐下来,兰桑就极不自然,仿佛屁股地下有针在扎一样,眼睛还到处乱看。

    “我这书房怎么样?风水师。”

    姜越坐在书桌的对面,隐在昏暗的灯光下面容很是俊美,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种摄人心魄的惊艳美感。

    姜越长得帅是人所共知,兰桑以前也见过姜越,也的确承认这男人是男人中的精英,从脸到身材到家世,哪一样都是无可挑剔。

    但即便是那样,姜越也还是个人。他就算帅的人神共愤,总还是个人。而现在的姜越,看起来已经有些超离了人的范围。

    兰桑心里默念了十遍阿弥陀佛,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坐直了身体,尴尬地笑了笑:“挺好,挺好。”

    姜越没注意道他的不自然,或许他也不想去在意。他坐在那儿仿佛是在下什么决定,然后他忽然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兰桑也赶紧站起身来,十分自觉的接过那一张纸。低头一看,那上面是非常潦草的一些笔记。

    “你能帮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姜越瞪着一双大眼睛,诚恳的问道。

    兰桑立即往后退了几步,“您、远点儿。”

    姜越就站着不动,愣愣地,有几分无辜。

    “那你帮我解释一下。”他说。

    兰桑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将心神定了,才道:“这上面这个‘天罡墓’就一种陵墓,但是非常邪性,是专门给穷恶凶灵修建的。一般来说,只要有这个恶灵的肢体甚至灰烬,收集起来,供在这天罡墓里,吸收世间邪恶之气,待到某时某刻,天时地利,恶灵便可死灰复燃,重返人间。”

    兰桑解释完后,就明显看到姜越的神情不对劲了。

    姜越似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左手摸着心口,慢慢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死灰复燃、重返……”姜越喃喃了这几个字,然后抬起头来,带着几分茫然:“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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