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者的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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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黄色的楼梯灯频繁闪烁，老旧的楼梯门在角落里嘎吱作响，诺拉居住的公寓楼位置不错，但是住户却很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是一座著名的鬼屋。当在自己的公寓门口看见一个徘徊不去的鬼魂时，诺拉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遇见这种事情了。

    离开西斯市之后，她刚刚起步的义警生涯就被无限期的搁置。有时她也会怀念那些在屋顶奔跑追逐罪犯的夜晚，站在电视塔顶俯瞰午夜之后的灯火逐渐黯淡，守护着这座城市直到它睡去。那时候她家门口经常有鬼魂出没，枉死的人们几乎是本能的找上这个城市中唯一的通灵世家寻求帮助，请求他们寻找杀害自己的凶手。

    如果说到鬼魂，在哥谭街头游荡的已死之人的数量是十分可观的。每当地狱之瞳开启的时候，这些青灰色的面孔就会从各个角落里显现出来，仿佛他们才是这座阴暗城市的真正主人。但是这些鬼魂大多都是平静而麻木的，似乎对自己的死亡并没有多少挣扎和意外，有些表现得甚至更像是突如其来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不经意的解脱。

    而徘徊在诺拉公寓门口的这个鬼魂却是一个新面孔，一种强烈的意愿将他禁锢在狭窄的走廊上，淡灰色的灵体因为无法平息的情绪而波动颤抖。这层楼原本的鬼魂已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将整层楼都留给了这个正在不断散发着灵力波动的灵魂。

    诺拉有些犹豫，这个鬼魂明显是感受到了通灵者的存在而来求助的。但是她现在身处哥谭，蝙蝠侠有多么讨厌别人插手哥谭的事务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目不斜视的从鬼魂身边走过，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家门。诺拉本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可是鬼魂对于通灵人有一种天生的感应力，当她转过头想要关上门的时候，无奈的发现那个鬼魂以及跟着她飘进了客厅。

    算了，就算关上门也没用。她叹了口气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一直冻在冰箱里的凉茶，等她回到客厅的时候，鬼魂已经规规矩矩的在沙发上坐下了，一双浑白无神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

    新死鬼。诺拉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判断。从他的眼睛来看，死了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死去越久的人类灵魂的眼睛会越为明亮，而刚刚死去的人由于灵魂刚刚离开*，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懵懂的状态。

    和新死鬼是无法交流沟通的，想到这里，诺拉感觉有点头疼。就算她从小就对鬼魂见惯不怪，但是自己家里蹲着这么大一只鬼的感觉还是不舒服，更何况这只鬼还大有一副不完成执念就不离开的样子，一身的情绪波动将公寓里的灯泡全变成了忽明忽暗闪光灯。

    为了明天不需要一口气换掉屋子里所有的灯泡，诺拉当机立断的关上了灯。窗外的路灯光线落尽客厅，穿过鬼魂的身体照在沙发上。鬼魂满脸茫然的转了转头，他脸上笼罩的灰色雾气散去了一点，五官稍稍清晰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刻，诺拉猛然认出了坐在她家沙发上的鬼魂的身份。不能说是熟人，但也绝对不陌生。这个新死鬼的名字是科陇达波加特，韦恩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之一，上次在大都会她和尚恩扮成布鲁斯的保镖时和这个助理有过好几次接触，布鲁斯的各种行程都是他在安排准备。

    诺拉从没想过会再次见到科隆，更没想过那个年轻干练的金发助理已经变成了一个鬼魂。而对方的身份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无论是谁杀掉了韦恩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他所谋划的事情必定都和布鲁斯·韦恩相关。

    而且要知道，死亡二十四小时内的鬼魂一般是不会离开以尸体为中心的二十米范围内。要么就是科隆就死在诺拉隔壁的公寓里，要么就是事情已经严重到能逼着一个新死鬼凭借本能来寻找通灵人寻求帮助的地步了。

    “你要我做什么？”诺拉走上前一步。

    见她动了，科隆立刻从沙发上飘了起来，他围着客厅的天花板飞了一圈，然后在窗户旁边停下，伸出手指指向窗外黑暗的小巷。

    “你是要我跟你去找你的尸体吗？”诺拉皱起眉头问。科隆也皱了皱眉，他看上去完全不能理解诺拉在说什么，但还是固执的维持着一个动作指着窗外。

    到了这个地步，诺拉也知道这件事她估计是非插手不可了。

    她冲进卧室，从床底下拖出她当义警时的全套装备。在换装期间她还争分夺秒的给蝙蝠侠发了一长串的留言信息，以诺拉的级别还没有能直接和蝙蝠侠通讯的权限，她只能希望蝙蝠侠在听到这些留言之后能尽快和她联系。

    同时还要祈祷蝙蝠侠不要为她擅自插手哥谭的事务而大发雷霆。

    布鲁斯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才慢悠悠的爬起来。这是他难得能睡到自然醒的一天，阿尔弗雷德上午就出门采办物资了，他要为这周末韦恩大宅内举办的宴会做充足的准备，根本没有时间管蝙蝠侠越发放肆的作息时间。

    没有老管家看管着的布鲁斯心情大好，他从冰箱里随意翻出了半个芝士蛋糕当早饭吃掉，然后给自己泡了一壶浓到能当□□的咖啡，接着顺走了餐桌正中央的饼干桶，打算将这一天余下的所有时间都在蝙蝠洞中消磨掉。

    可惜哥谭的犯罪从不给蝙蝠侠这样悠闲的时光。

    蝙蝠灯亮起的时候布鲁斯正在研究闪电侠和绿灯侠与洛基的之间的对战视频，试图从中挖掘出更多这个异界来客的信息。在那本神秘的《北欧神话》灰飞烟灭之后，布鲁斯不得不花很长的时间说服自己里面出了一堆耸人听闻的八卦之外没有什么有用信息，才稍稍让自己从犯下了如此大失误的挫败感中走出来。

    迪克几乎是连蹦带跳的从蝙蝠电梯里跑出来的：“布鲁斯！蝙蝠灯！咱们该去夜巡啦！”

    可怜的罗宾已经快被作业逼疯了，恨不得发生什么大事好让他有借口从书桌前逃开越久越好。

    “是的，蝙蝠灯。”布鲁斯一手整理着万能腰带，另一只手则冲迪克比了一个“等一等”的手势，“但是夜巡只有我一个人，阿尔弗雷德还没回来，我需要你留在韦恩大宅里看家。”

    迪克的情绪立刻像被严霜摧残过一样枯萎了下去，蝙蝠侠的命令不可置疑，他只能用失望而无力的语调回答：“好吧，蝙蝠侠，你说了算。”

    布鲁斯扣上蝙蝠面甲，在护目镜后面注视他的养子闷闷不乐的走回电梯里。

    我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一点？蝙蝠侠开始板着脸思考。说不定阿尔弗雷德回来之后又要对我的态度表示谴责了。

    不过阿尔弗雷德今晚很可能要过很晚才回来。他在挑选物资上可是挑剔到让人发指，每次不拖到商店打样决不罢休，不过布鲁斯倒觉得阿尔弗雷德同时也在用这种方式不懂声色的表达对自己常年晚归的不满。韦恩大宅里可以没有任何人，但是绝对不能少了阿尔弗雷德。上次老管家有事离开了哥谭几天，布鲁斯和迪克则经历了一段极度混乱的时间——蝙蝠洞没人打扫，穿过的制服不知道该如何洗，整整一周都在吃微波炉加热的冷冻披萨等等——之后，都深刻的意识到了没有阿尔弗雷德他们的生活就是地狱。

    不管怎样，希望回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能准备好新鲜的小甜饼。跳进蝙蝠车时，布鲁斯看着电脑旁已经完全空掉的饼干桶想。

    科隆的鬼魂在夜空中飞快的飘过，诺拉跟在他身后，在哥谭高低不齐的屋顶间跳跃奔跑。在跟着这个新死鬼跑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街区之后，她已经开始重新思考插手这件事是不是好选择了。其他问题不谈，光是跑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就几乎能要人命。

    事实证明交通工具真是相当重要的东西，谁能想象一个不靠蝙蝠车蝙蝠摩托蝙蝠飞机蝙蝠滑翔翼之类的工具夜巡的蝙蝠侠呢？那样的话他或许连举起拳头的力气都不会有了。

    宣告午夜的钟声在哥谭上空响起，随着越发清晰的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传入诺拉的耳朵。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科隆这是要带她去哥谭码头？

    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诺拉没记错，她现在面临的所有霉运都是从哥谭码头的一间仓库里开始的。

    果不其然，科隆的身影穿过铁丝网的飘进了码头，诺拉心中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翻过铁丝网跟上。她落地后立刻助跑，然后跳起抓住一个集装箱的边缘翻上顶部，再从集装箱顶跳上旁边的仓库屋顶。只见飘在前面的科隆终于在最靠海的一间仓库顶上停了下来，正指着屋顶上的玻璃天窗等她过去。

    诺拉轻巧的在玻璃窗旁落下：“你就是在这里被……”

    模糊的人声从厚厚的玻璃之后传来，诺拉警觉的噤了声，将玻璃窗推开一条缝隙向仓库内望去。

    先进入她视线的是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金色的权杖，中央宝石一样的东西中正流转着让人不安的蓝色光辉。

    在看见这个男人的灵魂的那一刻，诺拉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没有任何理由，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但她几乎是本能的觉得这个男人是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出现的，他的灵魂看上去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就像一个演员走错了片场一样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难道他就是洛基？

    诺拉一边想着一边往更深处看去，她下一个看到的人让她吃惊到差点从仓库顶上摔下来。洛基对面的椅子上捆着一个人，而那个气定神闲到就像在参加茶话会的老先生不正是阿尔弗雷德吗！

    诺拉瞬间有了一种预感，蝙蝠侠这次估计是要暴走了。

    戈登握着一个文件夹站在哥谭的寒风中，他身旁的蝙蝠灯在浓厚的乌云中投射出一只巨大的蝙蝠影子。警察局长低头看了看表，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带一杯咖啡上来。

    “吉姆。”蝙蝠侠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哈？”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次，戈登还是会时不时被蝙蝠侠这样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吓上一跳。他锤了锤自己的心口：“你就非要这么出现吗？我总有一天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的。”

    “你们家族没有心脏病史，所以你被我吓出心脏病的几率很小。”蝙蝠侠从楼顶的阴影中走出，站到了蝙蝠灯的光线下，“这次有什么事？”

    戈登将手中的文件夹递出去：“我们今天凌晨在垃圾处理厂发现了一具尸体。”

    蝙蝠侠接过文件夹：“所以呢？”

    “你以为我们是随便找到一具尸体都需要找你吗？警察又不都是吃空饷的。”戈登替他翻开了文件夹，指了指其中一页化验报告，“死者没有任何除了衣物之外随身物品，我们暂时还没能确定他的身份。他的胸口有一处贯穿伤，应该是什么尖利的金属物体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导致了死亡。但是我们在化验过他衣服上发现的金属元素残留之后，却发现了一种我们无法鉴别的金属……呃，你怎么了？”

    蝙蝠侠啪的一声阖上了文件夹，他周身骤然散发出一阵低压冷气，温度把哥谭的夜风都压了过去。

    “死者叫科陇达波加特，他是韦恩集团的雇员。”蝙蝠侠一边说一边向屋顶边缘走去。

    戈登紧跟在他身后：“你怎么知道的？”

    蝙蝠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个案件我会跟进调查的。”

    说完他举起爪勾抢，高弹性的绳索牵着他从屋顶荡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警察局长转身去关蝙蝠灯。

    戈登不知道的是，在蝙蝠侠面甲下，布鲁斯的脸在看见科隆照片时一下子变得苍白一片。他记得今天上午阿尔弗雷德去采购物资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去的人就是科陇达波加特。而既然真正的科陇达波加特昨晚就死了，那今天早上接走阿尔弗雷德的人是谁？

    以及，阿尔弗雷德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