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庭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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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好的搭档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了。

    如果超人会写日记的话，这样一句心碎的话绝对会是他这段时间每一天日记的开场。

    克拉克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上还没写完新闻稿深深叹气。他已经第三次在走神中打下“布鲁斯·韦恩”这两个单词，哥谭花花公子的名字混进大都会棒球队的比赛报道中，显得不伦不类又十分滑稽。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飘忽不定的思绪，一会儿想到布鲁斯，一会儿又想到露易丝，想到他再一次在他爱过的人的生命中成为了流水般经过的路人。上一次他或许离露易丝还更近一点，而这一次，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布鲁斯发生些什么，一切就结束了。克拉克很了解他的搭档，蝙蝠侠虽然没有承认那个传言，但从他没有立刻否认的行为上来看，他就能明白那个消息绝不会是毫无根据的空穴来风。

    克拉克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布鲁斯和蝙蝠侠之间的关系，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两人听起来并不是十分般配的一对。蝙蝠侠是黑夜与恐怖的代名词，而布鲁斯·韦恩则更像缥缈无根的绚烂烟火，虚掷他年轻的生命来追求一瞬即逝的虚幻光彩。克拉克很难想象，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人究竟应该怎样相处。但随即他的想法又飘向了另一个方向，蝙蝠侠和布鲁斯都有他们在众人面前极力隐藏的一面，或许当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他们展现给对方的又会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想到这里，克拉克用双手捂住了脸，他无法否认更加强烈的嫉妒感正在蚕食他的内心。既然连他都能看透布鲁斯花花公子的外表，看见被掩盖在下面的截然不同的灵魂，那蝙蝠侠很可能比他更早就发现了更加真实的布鲁斯。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克拉克乱麻一般纠结的思绪，他捞过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这是来自玛莎的电话。养母的来电让克拉克沉重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按下了通话键：“妈？有什么事吗？”

    “哦，我没打扰到你吧克拉克。”电话另一头的玛莎似乎正在厨房里，碗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也没什么事，你爸今天刚从我们农场里收获了最新一季的苹果，而我现在正在烤苹果派。鉴于我儿子能在苹果派出炉之前就能飞回堪萨斯来，我就打电话来问问你想不想算回来尝尝。”

    “这还用问吗，我怎么可能错过你的苹果派。”克拉克摘下眼镜，“给我十秒钟，妈。然后你就可以给我开门了。”

    厨房里的玛莎扣下电话，然后带上厚厚的隔热手套，将烤炉里的烤盘拖了出来。几秒钟后，前门突然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在客厅里看报纸的乔纳森疑惑的抬起头，冲着大门问道：“谁啊？”

    “是克拉克。”玛莎在厨房里喊道，“我打电话叫他回来吃苹果派的。”

    乔纳森立刻起身开门，走进屋的克拉克早就换上了十分契合农场氛围的格子衫和牛仔背带裤，正将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戴上。

    “晚上好，爸。”他给了自己的养父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就知道，你的超级鼻子就算隔了半个地球都能闻到玛莎的苹果派。”乔纳森嘟囔着，语气却是掩藏不住的开心。端着苹果派走进餐厅的玛莎冲着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乔纳森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克拉克。

    “我今晚太累了，就不参与你们的夜宵聚会了。”他夸张的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苹果派就便宜你了，克拉克。”

    “爸，农场里有什么需要我修的地方吗？”克拉克乖巧的在餐桌旁坐下。

    乔纳森站在楼梯上摆手：“目前还没有我一个人不能解决的问题。”

    “别听他的。”玛莎将餐具递给克拉克，“他前几天在修谷仓屋顶的时候才扭着腰。”

    “别听你妈瞎说，我才没有！”已经消失在楼梯上的乔纳森大声反驳。

    玛莎冲克拉克做嘴型：“他在逞强。”

    克拉克会心一笑：“放心吧妈，我走之前会再把所有的房顶都检查一遍的。”

    他端起盘子，接下玛莎切下来的一大块苹果派。酥软的面皮内裹着甜香的苹果，让人一闻就食指大动。玛莎坐在旁边，满意的看着克拉克大口大口将一整盘苹果派吃完：“别急，炉子里还烤着另外一个，你可以带回去当早餐。”

    克拉克放下已经空了的盘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残渣：“妈，你叫我回来其实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对吧？”

    玛莎做的这一切太明显了，先是用苹果派做诱饵将他喊回家来，又故意支走了乔纳森，每次她打算开启一场“母子之间的小谈话”时都是这样的步骤。

    被揭穿了目的的玛莎微笑着给克拉克倒上了一杯咖啡：“你这几天心情不好。”

    “哦，没事，我只是工作上……”克拉克的辩解刚刚说出口，就被玛莎打断了。

    “克拉克，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有多么了解。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听上去就像刚刚得知露易丝已经订婚时那样沮丧，虽然你掩饰的很好，但是我还是可以听出来。”她将手温柔的搭在克拉克的肩膀上，“我想你或许需要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别把所有情绪都一个人扛着，超人虽然有钢铁之躯，但是你的感情可不一定是钢铁做的。”

    克拉克难得的感到手足无措，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期，那时候他的超能力才刚刚觉醒，而他把自己视为一个变异的怪物，那时候玛莎也是这样安慰他引导他，她的支持帮助他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

    “我……”克拉克放下叉子，低声开口，“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他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他的男朋友还是……还是我最好的搭档。”

    玛莎若有所思的点头，看上去一点都不因为那个男性称呼的“他”感到吃惊：“你是说你喜欢上了蝙蝠侠的男朋友？”

    克拉克的脸立刻涨的通红：“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那他，我是说你喜欢的那个人，他知道你喜欢他吗？”玛莎轻声问。

    “他不知道。”克拉克苦笑，“他甚至说不上认识我。在他印象里我要么就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著名外星人，要么就是或许有那么一点面熟的星球日报记者。”

    玛莎的手在克拉克的背上缓慢的拍着，就像小时候哄他入睡一样的节奏：“哦，我可怜的克拉克，为什么这些事总是发生在你身上。”

    克拉克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有想过将自己的感情告诉他吗？”玛莎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似乎吓了克拉克一跳，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没有！当然没有！”克拉克惊慌的说，“我不知道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向他说这些。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和蝙蝠侠之间的关系了，我，我不可能这么做的，妈。”

    “为什么不试试呢？”玛莎柔声说，“我并不是鼓励你去抢蝙蝠侠的男朋友，我只是鼓励你将心里的感情说出来。你不能一直这样压抑自己，克拉克。”

    克拉克握着叉子的手捏紧了，金属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玛莎将叉子从他手中抽出：“给自己一次机会吧，我的孩子。很可能你的表白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是至少你可以不再抑制自己的感情。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总会轻松很多，不是吗？”

    “可是蝙蝠侠……”

    “哦，别考虑蝙蝠侠了，他可不是我的儿子。”玛莎努了努嘴，“再说让他有点竞争压力也不是坏事。想当初乔纳森追求我的时候，也面临着好几个竞争对手呢。”

    克拉克松开了拳头，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真正轻松的笑起来：“我好不怀疑你当年的魅力，妈。只是你说了这么多，我可能还是不会这样去做的。”

    “没关系，我也仅仅是在提建议而已。”玛莎说，“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我可没办法逼你去做什么。”

    克拉克拉开椅子站起身，一闪而逝的担忧从他的脸上划过。

    “或许还不等我开口，有人就会替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小声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克拉克将空盘子送进厨房，“妈，我该走了，我还有新闻稿没写完。”

    “等一下，我给你把苹果派打包。”玛莎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小心翼翼的将刚刚出炉的苹果派放进去。克拉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玛莎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几天的疲惫和伤感开始逐渐缓和。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喊道：“妈。”

    “嗯？”洗碗中的玛莎转过头。

    “谢谢你今天喊我回来。”

    “哦，我亲爱的克拉克，我和你爸随时欢迎你回来。就算是超级英雄，也需要一点家庭的温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