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暗黑无间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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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是正午，但雷普曼达尔的天空，却被冥界深渊中涌出的不死怪物占据，变得暗无天日。好在那些怪物还只是图像有点模糊的虚影，召唤它们来到庇护之地的死灵法师、曾经的缔造者和雷普曼达尔之君，阿努比斯，还没有来得及将它们完全实体化。

    内城峰顶，水晶神殿的废墟中，只有一个最为耀眼的光源，那就是汲取天地精华，已经与“造梦之枕”合而为一的阿努比斯的灵魂。

    “愤怒吧！咆哮吧！吞噬这个世界的一切，将你们被幽禁在冥界数年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阿努比斯的灵魂之火已经变作惨绿色，膨胀得足可占满整个神殿。侍立在他身边的，此时只剩下了重生的加玛特鲁，以及死灵法师拉蒂尼。而在神殿外，瓦黑德和嫫理丝这一对“门神”，正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哀泣之兽，对圣骑士托尔穷追猛打。

    虽然托尔仍在不懈的努力着，但看情况，他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阿努比斯阁下。”拉蒂尼活动了一下站到有点僵硬的两腿，若无其事的笑了一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了。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债权人，最多最多，也只能算是一般的盟友。”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阿努比斯的鬼火猛烈摇晃着，映得拉蒂尼那张白净的脸庞，变作可怖的幽绿，“你不必担心自己的未来，虽然你与我的合作，也是出自利益驱使，而且你能为我付出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我不会做卸磨杀驴的事情，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的第一个问题，这些被你从冥界深渊中召唤出来的不死怪物，前身都是你王国的成员吗？”拉蒂尼没有对阿努比斯的许诺做分毫的评论，继续用淡定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当然不可能。”阿努比斯继续施展着召唤法术，但也没有中止与拉蒂尼的对话，“我的忠实仆从中，只有极少的几个，可以达到阿姆比亚、古罗斯那种水准。但是，他们最终选择为我尽忠的方式，却是我早先预定下的——绝大部分我的追随者，亦称为‘神圣魔族’，选择了自杀，使自身坠入冥界深渊。他们中，大部分无法再被唤醒，但那些拥有强大意志的个体，还是可以听从我的召唤，回到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市。他们再度出现时，会将冥界的恶灵带入庇护所，当然，这些怪物并非来自于同一个世界位面的死魂，因为冥界和虚空一样，本身就是不同世界位面的‘岛屿’之间，浩淼的大海。而我对这些忠实仆从许下的诺言，就是让他们有朝一日，重获新生，并且与我一起，享受真正的永恒。”

    “听起来，我也可以得到这一奖赏。”拉蒂尼没等阿努比斯回答，突然话锋一转，“第二个问题，你用来召唤这些仆从的缔造者之力，难道真的是从耐维尔身上获得的吗？貌似你从他那里得到的，只是九牛一毛，对其根本造不成影响，而据我所知，耐维尔本体的实力，也是微不足道的。”

    “缔造者之力，是一种可无限放大缩小的精神力量。耐维尔在心中为其划定的‘尺度’，只有一眼井口的大小，而我为其准备的‘容器’，是浩无边际的海洋。同样是源源不断的清流，在他那里，难解众人之渴，在我这里，却可泛滥至波涛汹涌。所以，我只需要从他那里汲取一点点，就足够放大来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阿努比斯狂妄不羁的冷笑了一阵，而后接了下去，“不过，与冥界中的忠实仆人们取得联系，将他们，以及被他们引出的不死恶灵投放到庇护所世界，已经让我的缔造者之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但耐维尔就在这里，等他一命呜呼之时，就是我重振雄风之日。”

    “明白了。”拉蒂尼不紧不慢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在阿努比斯的面前晃了一晃，“第三个问题，如果今天你成功了，并且具备了可以依仗的更强缔造者之力，你将如何对抗剩下的守护者，同时进一步改变世界呢？”

    “在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中，只有强者和值得做他们敌手的人，可以存在！其他的人，只配做渺小的沙粒和露珠。”阿努比斯厉声狂吼道，“我会将守护者们，一个个折磨到痛不欲生，并让这个世界，充满各种极限的挑战！而我和我的仆从们，将兴建一座比雷普曼达尔宏伟十倍的新王城，在那里，鸟瞰庇护之地的烽烟，并且，我们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当然，这里面也可以有你的一份。”

    “谢了！”拉蒂尼慢条斯理的收起了“凯恩碎片”净化之杖和“侏儒”祭祀印记，将一般充当副手武器的“娜吉的解密棒”长老之杖拿在手中，慢慢的把玩着，“我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什么差不多？”阿努比斯狐疑的问道。

    “抱歉，我要出去一下！”拉蒂尼礼貌的向阿努比斯一鞠躬，忽的施展聚气传送术，一闪之间，他已经传送到了瓦黑德和嫫理丝的身边。

    衰老诅咒！无论是阿努比斯还是托尔，都没有料到拉蒂尼的这一手。死灵法师的高等级诅咒，瞬间降临在哀泣之兽的头上，而随着诅咒的施加，手持“眼光”神秘之斧的瓦黑德，好像蓄势待发很久一样，大踏步冲上前去，一枪便将一只哀泣之兽喽?????诘亍?p>　　托尔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看了一眼挡在自己前面的瓦黑德，这个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的木头人，竟然微微眯眼，向他丢来一个怪异的眼色。托尔立即心领神会，迅即更换狂热灵气，为展开力量灵气的瓦黑德，做起了后援。

    “轰”的一声，刚被击毙的哀泣之兽尸体，在拉蒂尼的尸爆咒语作用下，炸得血肉横飞。巨大的火焰波动，将那一群棕毛野兽震得东倒西歪。摆脱追击的托尔如鱼得水，挥起盾牌，照准领头的金怪，凶猛的撞了过去！

    在衰老诅咒的作用下，实体攻击无效的金怪，只剩下了90%的物理抗性。托尔的盾击，虽然因为装备并不怎么专业，因而火力稍稍有点差劲，但它附加的击退效果，却发挥了作用。凡是靠近瓦黑德，准备展开围攻的哀泣之兽，全部被他准确无误的及时震退，避免了装备一般，且没有大群骷髅护驾的沙地骑士，在这些特别快速的怪物围攻下，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腩。

    拉蒂尼嘴角边浮现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而后他猛地再次施展传送，回到了阿努比斯所处的神殿中央。

    由于这场变故太过猝然，阿努比斯的鬼火剧烈的缩胀着，看得出他是因为遭受蒙蔽和欺骗，而勃然大怒，甚至连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他更没有想到，拉蒂尼竟会迅速杀回到他的身边，于是他的狂怒，在一瞬间变成了不祥的预感。

    水晶神殿废墟，可以被比喻为阿努比斯召唤自冥界的百万不死大军的“中军大帐”，不过，由于那些不死怪物还未完全成形，阿努比斯身边的扈从，实际上非常薄弱。

    “你……你竟然也敢背叛我？！为什么？！”阿努比斯狂叫着，催动最后的护卫——加玛特鲁向拉蒂尼发动了攻击。但是，随着拉蒂尼一起冲进神殿废墟的，还有一个最擅长黏住对手的土魔嫫理丝。粘土石魔的第一轮攻击，就把加玛特鲁的动作大幅放缓，为拉蒂尼单独面对阿努比斯，提供了方便。

    “我知道的，你已经没有力量了，而且在这‘造梦之枕’中，你是绝无可能施展骨系魔法的。”拉蒂尼擎着“娜吉的解密棒”，慢步来到阿努比斯附身的翠玉王座前，“不救你几次，你如何能轻信我所谓的‘忠诚’。其实，我就是在等你打开冥界深渊，与‘造梦之枕’融合，同时释放干净所有缔造者之力的这一刻。你可以和自己那群真正的忠实仆从会合了，不过，你们要一起被永封在冥府！除非……现在，或者将来的缔造者愿意去救你。”

    “不！拉蒂尼！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难道，你是那个封印我的老家伙的手下？”阿努比斯的语气中，透出了明显的惧怕。他不像是在质问，更像是在哀求。不过，当他想到那个将自己永封在破碎之陵，死神一般的高大背影时，他彻底绝望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手下，我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拉蒂尼缓缓地将长老之杖举过了头顶，“没有谁是天生的强者，除去你们缔造者之外。但我情愿在现在的世界中，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弱者，也不要在你所规划的未来里，做一个只能对缔造者的绝对力量卑躬屈膝的‘强者’。耐维尔也许不会和我做朋友，但我也不愿意接受你那扭曲的‘友谊’。抱歉，你的世界，不是我想要的！”

    “不！！！！！！！！！！！！”

    并不是壮汉的拉蒂尼，全力挥出了长老之杖，只听得一声玉的碎响，与阿努比斯的灵魂合为一体的翠玉王座，被他从中间劈作八块。碎片带着阿努比斯的绝望大吼，向着涌出黑绿色烟气的冥界深渊坠去。大约十分钟后，一股土黄色的尘暴渐渐升起，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黑色，将阿努比斯召唤不死怪物的通道，完全填死。

    雷普曼达尔的山峰，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即将与耐维尔等人接火的不死大军，忽的化作一片黑色尘土，随着平地卷起的烈风，消失不见。

    唯一没有消失的，只有重生怪物加玛特鲁。

    被阿努比斯残杀后操控的豹人首领，摆脱了嫫理丝的纠缠，凶猛的腾空跃起，将一双酒碗口粗细的铁链，对准拉蒂尼的头顶，猛击了下去！

    电光闪过，一面圣盾在半空中为拉蒂尼架起了遮蔽刺眼日光的阳伞。两条势大力沉的铁链，被神圣之盾干净利落的挡下，而释放出最后力量的加玛特鲁，也随着召唤者的陨落，化为尘埃，融入了骄阳下，泛着耀眼金色的土地。

    “好家伙，原来你才是金牌卧底！”为帮拉蒂尼格挡铁链的攻击，甚至不惜后脑勺着地的托尔，捂着生疼的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的确是好样的！”

    “哎……希望爱瑞尔那边，还有‘娜吉的解密棒’可以换。”拉蒂尼看了看手中的长老之杖，因为用力过猛，而拦腰折断，并且杖顶的法珠，也卡在了阿努比斯的“造梦之枕”里，一起坠入了冥界深渊，再也无法寻得。除了再去找那个一天几百趟刷“劳模”的专家级冰火法师之外，拉蒂尼也别无他法了，他手中的这一柄法杖，已无修复的可能。

    “托尔！拉蒂尼！”耐维尔的声音从山路上传来，打断了正在交谈的两人。在旧皇宫中奋战的人们，虽然还不知道山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在看到拉蒂尼和托尔的愉悦表情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挂起了笑颜。

    “嫫理丝，我最最亲爱的……”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冲进神殿废墟的，竟然是石魔阿齐尤卡兹。白白的铁蛋一下子扑到了黏糊糊的泥巴团身上，看得围观众人好不尴尬。

    “喂，阿齐尤卡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耐维尔不解的询问道，但是，忙着与嫫理丝腻乎的铁石魔，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不得已，被无视的耐维尔只得转向了爱莉，“大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一会儿说有‘内部消息’，一会儿又说，我们这群人只是充当‘疑兵’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你知不知道嫫理丝曾经在一次‘约会’中，送给阿齐尤卡兹一件小礼物？别装了，我知道，那次约会，被他们故意安排在了你房间的窗下，你如果没睡死过去的话，应该一字不落的全听了去。”爱莉很有气势的掐着蛮腰，笑嘻嘻的说道，“其实，那块薄铁皮，是印有隐形镂空文字的，只需要稍稍用弱酸水洗一下，就能看到拉蒂尼先生的留言。都是阿齐尤卡兹这个老古董，他也是来这里之前才对我说出实情的，要不然，我们怎么敢一只骷髅都不带，就轻易犯险呢？”

    “原来如此。唔……这个铁疙瘩，没想到还挺适合保密工作的嘛！”耐维尔看了看两个石魔拥抱在一起，爱意泛滥的?逄??滩蛔∥孀x俗彀停?皇峦底爬帧?p>　　“拉蒂尼，是我们以前错怪你了，你在最关键时刻的出手，不但救了大家，而且拯救了整个庇护所世界。”身材变得有些臃肿的黛娜，竟然一秒钟化身发言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对拉蒂尼发表感谢致辞，“不过可惜啊，你没法得到传说中的死灵法师终极套装了，你不觉得有一丝遗憾吗？”

    “我不对只存在于梦境中的东西抱有遗憾。”拉蒂尼微微一笑，忽然间目光变得满含柔情，不过，他的视线并未针对黛娜，而是指向了耐维尔身边，正在抱着狼獾之心精灵，开心微笑的爱莉，“而且，我所做的一切，可以让我赢得比装备更珍贵的东西。”

    “那是什么？”有好几个人忍不住齐声问道。

    拉蒂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步走上前去，突然一把抓起了爱莉的一只手，深情地吻了下去。这一过分大胆的“绅士”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惊呆。

    “拉……拉蒂尼……你这是……”爱莉很不自在的收回了手，娇羞的小声嘀咕着，却不敢直视眼前这位，可谓年轻有为，智勇双全的死灵法师。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甚至连被爱莉放开的狼獾之心精灵，也一动不动的飘在死灵大小姐的身边，瞪着一双朦胧的眼睛，静观其变。

    “这……这到底……拉蒂尼，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耐维尔终于忍不住了，一步跨到爱莉的身前，以中等幅度皱起眉头，质问拉蒂尼道。

    “也许这只是我的妄想，但我是有权这样憧憬的。”拉蒂尼含糊其辞的答道，虽然有耐维尔这堵“山墙”，但他的视线也一直没有离开过爱莉，“有一位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是庇护所世界最伟大的死灵法师，曾经以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联络方式，与我沟通过。因为他看到了，我为根除阿努比斯这一庇护之地的隐患，而做出的种种努力。作为奖赏，他赋予了我，追求他可爱女儿的权力。注意我的措辞，我获得的，只是可以追求这位小姐的允诺，而不是，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的看着拉蒂尼，对爱莉微笑着道别，而后率先向山下走去。他的背影有些孤寂，但始终围绕在他身边的，令耐维尔自惭形秽的气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被遮掩。

    “好好好，妙妙妙！帅哥出手呱呱叫！”一阵沉闷过后，黛娜突然拍着双掌，喜不自胜的乱跳乱叫起来。耐维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只好将手掩住双眼，像一只笨笨的鸵鸟一样，天真的逃避着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