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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珺与这人对视一眼,瞳孔骤然一缩,她只觉得对方沧桑的眼眸,仿佛带有时间轮回的漩涡,只一眼,便好似被吞噬入其中,已度过千万载的人世和荒芜!
祁珺虽不认得这老者,但考核场中的众药徒这一刻却已正襟危坐,不论何时,见到这人在随山居主峰上的雕像,亦或是考核场中与这人的魂力影像相遇,大家便自觉端正起来。
这老者,正是千万年前,开辟圣城的兄弟五人中,随山居的那一位裴素丹师,虽然人已逝去千万载,魂力影像却依然留存,每一代人,都可在考核场中,感受到千万年前的修炼者,是何等浩然和深邃!
每人各自身处屏障中,屏障中各有一位裴素丹师的影响,考场中的药徒见不到他人答题,也不会受到干扰,第四声钟悠然响彻天际时,不管是考核场中,还是考核场外,已无半点声音。
围观之人,自然知道药徒考核时,会有魂力屏障,不会受外界影响,但这些人依旧屏息凝视,目光深深望向高台之上的水幕,数万药徒的名字,如蚁兽群般密集在水幕之上,下方的分数静止不动,只等考核结束,才会有所变化。
但除此之外,众人皆知,水幕的作用不止于此,只等考核开始,再过不久后,那另一侧无人姓名的闲置分数一栏,便会突然被引动,急速跃动!
药徒考核场中,为防对药徒心境有所影响,水幕中显示的分数,不会出现在姓名之下,有所标配,而是将不断增长的分数打乱顺序,放置在另一边,对自己实力有所估计的,或许能够从数万个分数中猜出自己所在,但大多数,并不会提前知晓,只等考核结束后揭秘。
“你们几个也走快走快!”一道急促的呼喊从人群中传来,“前面的借过,他奶奶的,早知今日是老子兄弟考核,昨晚就不睡了,不然今日怎会睡过了头!”
空旷宁静的地域,猛然传来这样不和谐的声音,叫围观之人,忍不住眉头一皱,就连考核场高台之上闭目调息的沈丹师,也微睁开眼,目光扫来一眼,才再度紧闭。
只见远处人群中,有个金纹紫袍少年上蹿下跳,身后跟着几个姿容俊秀、卓尔不凡的少年,这少年来势不凡,硬是从数万围观众中拼出一条血路,带领他身后几人,站于考核场外围的前列,他踮起脚尖,远眺场中,这一下就惊住了,“他奶奶的,这么多人……”
“药徒考核均是数万之众,每一届皆是如此,甚至曾有一届数十万人共同在场,那种场面,才是壮观。”旁边一人斜睨这金纹紫袍少年一眼,目光在他腰间的金钱币之上瞥过一眼。
圣城五大势力之中,金纹紫袍弟子,必定是属于金钱殿,此殿主人手执金钱币,善卜吉凶祸福,可此殿弟子,只能算是学个半吊子,整日神神叨叨,却极少能有准确的卦算,因此旁人瞧见金钱殿弟子,总有些看神棍的感觉。
不过除去卜算,金钱殿弟子实力之高,总体排名圣城第二,仅次于剑道一脉的泼墨山,十分不凡!
紫袍少年目瞪口呆,“这叫老子怎么找人……”
“季行,那高台之上的水幕当中,应当有祁兄的名字。”他身后一人说到,这人一如往日的黑衣,正是圣台当日,被收入泼墨山的季霖,他身后的两人,陆铮微微一笑,殷斐面无表情,再往后,便是南域的几个少年。
正因听闻祁珺这日参加药徒考核,众人便跟来场地之中,谁知还是晚来片刻,未曾见到祁珺本人,此刻听到季霖所言,纷纷看向水幕之上,果然瞧见数万人名字中最后一位,正是祁珺。
“祁兄七日前才加入随山居一脉,在药徒中排行最末,我早该想到。”身后一人寻找半天,才在同伴提醒下见到那末尾的名字,微微一叹。
岂料他话音未落,周边之人已不断看向这边,甚至原先斜睨过季行一眼的那人,也转过头来,狐疑道:“祁珺?”
“咦?这位兄弟,莫非你也听过祁珺的大名?也难怪,他资质极高,在炼药一脉必定也天赋绝佳,此次药徒考核,于他来讲,并无压力。”季行得意道。
四周众人内心腹排,只觉得隔夜饭也要出来了,祁珺此名,不仅在药徒中流传,许多随山居之外的人,也有所耳闻,大抵知道那是今次考核必定垫底之人。
更是听闻许多学渣因此人的存在奔走相庆,甚至黄涛、陈越等潜力十足的药徒弟子,更是特意寻找沈丹师,以求取消祁珺考核资格,省得此人再次新创药徒考核有史以来最低记录,可谓极尽苦心,可惜天不遂人愿,看水幕中的情况,那人恐怕还是进了场。
就这样一个人……还尼玛天赋绝佳?还尼玛并无压力?就算是你兄弟,也不能放这大话吧?
众人正想讥讽几句,便突然瞧见,那水幕之上打乱顺序的分数,已有所变化,此时数万个分数如流水般由高到低分布,最高的几个分数已是十分,要知药徒考核中,每一题满分为十,既要全面,也要延伸,更不可出一丝错误,才能完全获得这十分。此类要求,即便有些药徒钻研一辈子药草,也不一定能够拿到这全分!
“水幕最高的几个分数,大概是黄涛他们几人,看来这一次,药徒中最有潜力的几人,已经开始拼尽全力,要冲刺正式弟子了!”场外数万人目光凝聚。
考核场中。
黄涛深吸口气,望向水幕中最高的分数,目光闪烁片刻,欣慰地攒起拳头。他已答过一题,感觉状态极好,那最高分数中,必定有他之位,不过同样全分通过者还有数人,说明陈越等人,对此次考核也颇为重视,只怕也曾在闭关中埋头苦读,想到陈越的资质,不得不说,黄涛有几分压力。
“继续!”在考核场中的某个无人关注的角落,祁珺见到裴素丹师给出的题目,忍不住微微摇头。
难怪药徒考核被称为登天台,通过考核随时一步登天,可难以通过之人,更如过江之卿,这考核题目出的刁钻古怪,若非真正对药草有十多年经验,根本无法作答。比如眼前老者掌中,以魂力呈现出的黄荫草,在药草图集中便十分少见,许多人见到这颗药草时,不过只随意一撇,甚至直接认定其为黄阳草,毕竟两种草药,从根茎到冠叶,无一份偏差,唯有黄荫草的根茎内翻,黄阳草的根茎外翻。
此点,只可从泥土的形态判断出,可倘若没有种植经验,根本难以准确判定根茎的表象。
“系统分析。”祁珺呼叫系统,她虽觉得这是黄荫草,可黄荫草与黄阳草,药性截然相反,倘若答错,便是全盘皆错,半分也得不到。
祁珺本以为药徒考核后期难度才会增加,未想到第二题便如此难度,想来若非往后越发艰难,便是题目难易程度已被打乱,她沉思片刻,实际上只是与系统开始对此株校订,祁珺神色十分专注,调动记忆中的黄荫草资料,缓缓开口道:“此株为黄荫草,常开八叶,无花无果,喜潮湿阴暗,药性与同源黄阳草截然相反,小火烧灼叶呈灰飞,粉细腻湿滑,可以木盒收集,大火烧灼叶呈磷光,清凉,可以玉盒收集,现已知可与三十三种草药发展伴生变化……”
考核场中,数万人也都在回答此题,黄涛与陈越并排相坐,却全然听不到对方的回答,他二人闭口后,看向水幕中的分数,见其上最高分数,突然变作二十分。而其下的几个分数,却全无变化,依然只是十分,其中也有个最高的十七分,可此种分数,与第一名已拉开极大的差距!
陈越微微一愣,咬了咬牙,却仍旧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第二题回答滴水不漏,自认应该是最高的那二十分,信心勃发,此刻见到其他潜力药徒的分数,差点笑掉他的大牙,区区一个黄阳草,竟然也能说得七零八落,连分数都这样低,除他的十分之外,最高的一个竟然只得了七分?莫非这个十七分,便是黄涛?
陈越也当然不会太傻,他资质极高,可积累方面,其实不如黄涛,这一次第二题,他认为并无太大难度,却拦住了许多潜力药徒,叫他已有狐疑,但此刻见到黄涛的十七分,知道同样有人答对,却没答全,他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或许……不是题目并无难度,而是他闭关那半个月来,已经拥有极高的水准,看待问题的眼光,和旁人已有不同!
“这一次考核,似乎难度有所变化……”此时坐于高台之上的沈丹师,目光在数万药徒周身扫过一眼,才看向水幕之中,神色微有凝重。那第二题他也看过,即便是已成为正式弟子的药师,面对此株的分析,也极有可能答错,他微微迟疑,“可即便是我,身为随山居丹师,也无法调整药徒考核难度,除非是师尊本人出手。”
他抬起头,望向东方,那一处,正是随山居荣享尊崇的主峰,众多丹师居住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