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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瞥到她脑后发髻上还插得好好的玉簪,他咧嘴笑了笑。
其实这女人很听话的不是吗?
自己不知道犯什么浑,居然去跟她置气……
“以后别再把那些东西藏起来了,知道吗?”抬起脖子,他垂眸看着她染着些许红潮的脸,他不认为她是在害羞,只不过是因为刚才缺少空气罢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看得有些痴呆,特别是有那么一瞬间她眸子涣散时闪过的朦胧感,更是让人心动。
“过两日同王妃一起出去的时候,我带你去街上,到时你自己去挑选喜欢的东西可好?”
“嗯。”血影低着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殷杜嘴角勾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害羞,以前没成亲的时候她还会同自己说几句话,但自从成亲之后,她居然变得惜字如金了。不仅他发现了,就连王妃都同他说过她这点变化。但王妃说不用在意,有变化总比一丝不变的好。
大学士府
白翰轻从外面回来,就听张氏说起自家老母亲在家里发脾气,还动手打了一个丫鬟。
听到这些,他赶紧匆匆的往贺兰氏的院子里去。自从那次中毒之后,母亲虽然脱离了危险,也渐渐的恢复了身体,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性子越来越暴躁,人也越来越无理。
这打人骂人的事其实他也不想过问,可是一想到她一把年岁了,要是把自己伤到了气到了,到时折腾得还是他们夫妻俩。
贺兰氏的院子里,老远就听到贺兰氏凌厉的骂声传来,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丫鬟的哭求声。
白翰轻脚步加快,赶进了院子,果然,一名丫鬟跪在地上,委委屈屈的哭着求饶,额头不知怎么的红肿了,地上还散落着打碎的茶杯。
而贺兰氏坐在椅子上,目光凌厉,一副不解气的撒怒样子。
“母亲,你这又是做何?”迈进厅房,他忍不住的皱眉问道。很多次他都想把母亲送到别处静养,可是一想到她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他们又不在身边,于是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贺兰氏瞪着凌厉的老眼看了过来,并重重的‘哼’了一声。
“还不下去?”白翰轻似是没看到她的怒容,赶紧朝地上的丫鬟低喝了一声。
丫鬟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赶紧跑了出去。
“母亲,到底出了何事了?不是让你别动怒,小心着身子吗?”在贺兰氏身旁坐下,白翰轻忍不住的问道,言语里不难听出他些许的责怪。
“哼!”贺兰氏拿起桌上另一只茶杯突然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厉声骂道,“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害得!你还好意思在这里问我怎么了?”
白翰轻皱深了眉头,沉着脸问道:“好端端人家又怎么害你了?”
这个女儿指的是谁他自然清楚。一个已经销香玉损了,一个还在承王府里,母亲说的是谁难道还用说吗?只是这承王妃自那一次出现在白府之后一直都深居简出安心在府中养胎,又何以惹母亲气恼不休?
一提到白心染,贺兰氏就有一肚子的怨怒。
“那孽畜吃里扒外胳膊竟往外拐!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吗?她竟然帮助季家子孙进到那什么军营中,想跟我们豪儿一比高下!”贺兰氏瞪着老眼,怒容满面的指控,“那个孽畜,自以为现在身份高贵了,就不把我们白家放在眼里了,明知道我们同季家水火不容,她竟然如此帮衬季家的人!你说,那孽畜安的是什么心?她这不是活活的在扇我们白家的颜面吗?”
原来今日,贺兰氏让丫鬟陪着她去游湖散心,不想碰到季家太夫人,季太夫人前阵子看到她还会绕着路走,今日却得意洋洋的在她面前显摆,并说起了季明峰被收入铁骑军的事,还说是承王妃主动帮忙说服承王的。
贺兰氏听完,顿时就怒了。想当初,为了自己孙儿的事,她忍着脾气同儿子儿媳到承王府去求请,硬生生的让她在那个孽畜面前摆露笑脸,才换来孙儿得以顺利被铁骑军收入。
而季家什么事都没做,那季老太婆连面都没出,一切事情就办妥了。这让她怎么能不火大?
那孽畜说到底也是姓白,如此帮着外人和白府作对,实在是有够可恨的!
白翰轻扶着额头,沉默了半响,他才有些无奈的劝道:“母亲,你明知道他们是有意激怒你,你还偏偏去信他们的话。承王妃如今安心养胎,怎么可能去过问这种事?想来那应该是承王做的决定才是。”
“放屁!”贺兰氏气得连老脸铁青,不顾形象的连粗口都爆出来了。“季家那几个子孙有哪个是成才的料?承王会眼拙的看上那些个东西?那老太婆都说了,就是那孽畜帮的忙!”
白翰轻叹气:“母亲,承王府的事我们都管不着,就算是承王妃帮的忙,那又如何?承王愿意听她的,我们也没法啊。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在这里置气呢?”
贺兰氏不悦的怒瞪着他,有些口不择言的骂道:“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真感到丢人!那孽畜再嚣张再狂妄,那也是你的种,难道她还敢在你面前耍横,把你给杀了!我不管,你今日必须得去一趟承王府,告诉那孽畜,不许她帮季家的忙!帮季家就是和我们白家过不去!”
“母亲!”白翰轻也有些恼了。“你能否别如此无理取闹?”
那承王妃每次见到他都形容陌生人一般,别说把他当爹了,他这个爹在她面前怕是连陌生人都不如。他何以能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何况现在人家有孕在身,谁都知道承王不仅袒护她,还保护的极好,一般人根本就见不到她。
退一步,就算他去了承王府,母亲这些话他能说得出口吗?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上在乎承王妃肚里的皇孙?他要是去把人家气出个好歹,他们白家还有活路吗?
如今的承王妃,真的不是他们能管得着的人了!
不,自从她被接回京城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与她无缘再成一家人了。
他现在都在后悔,为何当初接她回来的时候没有对她好一些,兴许那时候对她好些,如今他们彼此之间也不会闹得如此僵。
上一次承王赐药的时候,就明确的警告过他,不准去打扰她,那些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含义,不就是暗指以后她跟他们白家没有瓜葛了吗?
对于季家,其实他也不怎么恨了。兰欣也死了这么多年了,两家早就没啥关系了,而且季家前不久也死了一个长孙,也算是遭到报应了。
他现在只想安分的守住自己的官位,为豪儿以后的仕途铺一些路子。
那些谁是谁非他真的不想过问了。
可是很明显,贺兰氏就没他这么高的觉悟。本就在气头上的她再一次被儿子训斥,她突然一下就捂住了胸口,吓得她身侧的丫鬟赶紧上前紧张的将她搀扶住。
“太夫人,您怎么了?”
贺兰氏没理会丫鬟的关切,伸出一只手指着白翰轻,一脸痛色的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儿啊!眼看着我如今老了,快要入土了,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是不是?为娘辛辛苦苦的将你养大成人,没想到如今却遭你如此不孝的训斥,你这般做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白翰轻一张老脸瞬间变得铁青铁青的。
站起身,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随即一甩衣袖,愤愤的快速离开了。
母亲以前就有些爱惹是非,好强的性子也很容易与人发生口角,可没想到越老她性子越恶劣,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他再待在这里,恐怕都得被活活气死……
“太夫人!”丫鬟见白翰轻甩袖而去,急急的唤起贺兰氏来,“太夫人,奴婢扶你回房休息吧?”
“滚开!”贺兰氏怒着老脸将她一把推开。
没人在场,她有气也撒不出来,只能自个儿闷着怨怒。
那孽畜果然是他们白家的祸害!
找个机会她非得亲自收拾那孽畜不可……
她就不信那孽畜会大逆不道的动她……
承王府
白心染撒娇耍赖的让偃墨予同意她出府。听说是赴柳雪岚的约,偃墨予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交代殷杜和血影多带些人跟着她出去。
临走前,偃墨予亲自将她抱上马车,让她坐在铺着好几层毛皮的软榻上,最后还不忘叮嘱她:“用完食物别乱跑,晚些时候为夫去接你。”
对于他的小心翼翼,白心染哭笑不得,最后指了指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笑道:“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还能到处跑吗?你让我跑,我还不舍得累坏咱家宝贝呢。”
偃墨予笑着刮了刮她鼻子:“你知道就好。”
“你有事就赶紧去忙,忙完好出来找我们,别磨磨唧唧的了,跟个老大妈似地,小心以后你儿子学着你的样子烦死你。”白心染一边逗他一边将他往马车外赶。
偃墨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最后才下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渐的走远,他抿了抿唇,幽深的眸底始终有化不开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