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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有孕之后,白心染被当做国宝一样的养了起来,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整日又喜又忧的伺候着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
王妃有孕是值得大家高兴的事,可一天到晚的吐个不停,那无疑不是在考验众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每次白心染孕吐一开始,就是每个人最揪心的时候,生怕她那止不住的样子会把未成形的孩子吐出来一般。
特别是美娇和美玉,两人年纪小,根本就没见过这种场面。每一次白心染一有反应,俩人就手忙脚乱的急着找救兵。
血影无疑就是她们姐妹俩最好的救兵了。不管白心染吐得有多汹涌,她都一个摸样,冷静的给白心染顺气、冷静的给她倒水漱口,冷静的给她擦拭嘴角。
偃墨予减少了在宫里办差的时间,几乎是每次退朝就会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许是张御医不该说了‘滑胎’两字,让他整日里都为此提心吊胆。就怕某个女人在家里出点什么意外。
每日的孕吐让白心染害怕再吃东西,就因为吃啥吐啥,可偏生有人管得严,虽说同意她少吃一些,但绝对会逼着她吃。
几天下来,白心染被自己给折腾得都无语了。看着周围一双双比她还紧张不安的眼神,到嘴的抱怨又会被她默默的咽回去。
好几日没出过房门,这一日,偃墨予体贴的将她带去了书房。算是让她出房门享受新鲜空气。
对于男人这种小家子的做法,白心染一进书房就忍不住的抱怨:“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这门一关,跟房里有什么区别?”卧房和书房只相隔了一个长廊而已,且都在一个屋檐下,这就跟拿粉丝当鱼翅一样纯属忽悠她。
偃墨予抿着唇不语,眸光假意的落在手中奏折上,就似没听到她的抱怨一样。
他也知道她辛苦,可他也不敢有半点松懈。好不容易才让她怀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找谁哭去?
坐在他身侧,见他不理自己,白心染撇了撇嘴,手捧着一本民间小说《寻仙记》看了起来。
前两日她怕自己无聊,就让他给自己找些书来看。没想到他还真去找了,且还都是些民间人物写的时代小说。尽管通篇下来都是繁体字,甚至有些子她并不认识,但身边有个能文能武的全才,不认识的字她都随时虚心请教。就昨天开始看这种坊间小说,没想到一日下来,她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一来打发了时间,二来就跟学习一样,虽然枯燥了一些,但也算充实了生活。
时下的小说虽然很考验人的眼力和理解能力,但书中的故事还算精彩。就如她手中这本《寻仙记》,看过之后能让她了解到当下的人对神灵鬼怪的崇拜和敬畏。
白心染不迷信,可因为自己穿越这档子事,让她心中对某些东西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所以对于偃墨予给她找的这些书籍,她每一本几乎都看得津津有味。
房间里,静谧而美好。
男人偶尔会抬头看一眼身侧的女人,见其认真专注的样子,他会淡淡的勾唇,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
“王爷,奉德王来了,说是来向您道喜。”房门,殷杜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房中两人的认真和安静。
闻言,白心染只是抬了抬头,然后又继续看着手中的小说。
偃墨予停下笔,将批好的奏折放于一边,才淡漠的朝门外出声:“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夏礼珣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书房中。
他一进门,白心染忍不住的皱了皱鼻子。
可惜穿得一身矜贵的男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似是真的来道喜一般,一进来就堆笑道:“承王真是好福气,这成亲还不足半载就有喜讯传来,真是可喜可贺。”
若是一般人说这样的话,偃墨予和白心染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些话从眼前这个堆着一脸假笑的人嘴里说出来,夫妻俩都同时蹙了蹙眉。
白心染险些就想喷他。这男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说得好像她家墨予在那方面多无能似地。
偃墨予也没跟他恼,唇角同样嚼着几分假笑,“奉德王不必羡慕,还有一月的时间,奉德王同时娶三房,用不了多久自然会接连的传出喜讯。”
闻言,夏礼珣不知为何,突然眸色沉了沉。他敢保证这男人是故意刺激他的,知道他不可能碰那些女人,故意弯损他!
扬了扬下颚,他故作得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正在这时,白心染突然放下手中的小说,想要起身。
偃墨予快速的将她纤腰揽住,垂眸有些紧张的看向她:“怎么了?”
白心染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从某个男人到来开始,她胃里就有些不舒服,原因就是某个男人身上的薄荷味太浓烈,这让嗅觉突然敏感的她越来越难以忍受。
她现在好想吐!可是这是书房,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去外面吐一些好。
见她那样子,偃墨予反应过来,赶紧起身,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就在路过夏礼珣的时候,白心染只觉得那味道更加浓烈,浓烈到她再也没法忍住——
“呕——”俯身,张着嘴,就吐了起来。
“……”脚边突然来的一摊秽物让夏礼珣整个人呆若木鸡,那俊脸唰得一下就青了。
“呕——”白心染还在继续。
这几天她对味道特别敏感,只要有一点刺鼻的东西,她都会有反应。更别说这么浓的薄荷味了,还就在她面前,她就算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偃墨予随着她一同弯着腰,不停的轻拍着她的背,从怀里摸出手绢还不停的给她擦拭嘴角。冷峭的俊脸随着女人的反应绷得紧紧的,满心满肺都在为女人担心,压根就没注意到秽物旁边那双脚的主人是何摸样。
待白心染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赶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就急急的往外走。
书房里,一滩秽物清晰可见,空气中,还飘荡着酸腐的气息,剩下一个男人呆愣的坐在客椅上,一双瞪大的黑眸就似遇到鬼一般的充满了惊棘……
一回到卧房,呼吸着房里干净的空气,白心染才感觉舒适了不少。
要知道,自从她有反应开始,房里熏染空气的檀香都被撤走了,连花枝都没有一束,房间还得整日通风,足可见她对异味的敏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的鼻子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谁没洗澡她都可以闻得出来并作出反应。
血影早就准备好了清水,偃墨予见她总算消停了,才将清水送到她嘴里让她漱口。
一番折腾下来,白心染就跟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躺床上动都不想动。
“好些了吗?”就算她消停了,偃墨予紧皱的浓眉也没有一丝舒缓,不放心的捋着她胸口替她顺气。
“我不去书房了,你去吧,让血影帮我把书拿到房里来,我就在房里待着。”白心染恹恹无力的说道。
偃墨予给她掖好被子,点了点头:“好,你先在房里休息,为夫去将他打发走了就回来陪你。”
转身的那一刻,偃墨予俊脸突然就变得阴冷起来,并大步的走出了房门。以后但凡有带着臭味来承王府的人,他都要亲自将人给扔出去!
青鸾山,依山傍水,常年被云雾环绕,是蜀夏国出了名的人间仙地。
特别是青鸾山上的古庙飞龙寺,更是被蜀夏国的百姓称之为神庙。传说只要到飞龙寺许愿,就没有不灵验的。
仙山、神寺,让青鸾山更加充满了神秘感,在大家的心中,这就是一处神圣不可欺的地方。
在通往飞龙寺的小径上,一女子挑着一担水朝着飞龙寺的后院前行。几十斤的水并未让女子感觉到吃力,只不过因为烈日的酷晒让她额头溢出了不少的细汗。
将挑回的水倒入后院的水缸之中,女子准备接着再去挑。这时有一名穿着腰宽袖阔,圆领方襟的大炮女僧走了过来将她拦下。
“柳姑娘,歇会儿吧?”
女子回过头,露出几颗白牙和两朵梨涡,笑道:“慧明师父,我不累。明日我想下山一趟,今日想多挑些水。”
被叫做慧明的女僧双手合十,虔诚而温和的说道:“阿弥陀佛。柳姑娘如今身怀有孕,我佛慈悲,怎忍心见你劳累?”
闻言,女子低下了头,脸上的笑意突然变得晦暗起来。她承认,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就想让自己累一点、苦一点,让这个孩子受不了自己离开她!
明慧目光清澈的看着她,突然说道:“柳姑娘,容贫尼多言,心识为能缘,其境界为所缘,其心识向境界而动之作用,谓之缘。既然你们有缘结为母子,既是你得,理应珍惜方为随缘。若逆背善缘而行,终将变成孽缘,望你三思。阿弥陀佛!”
“嗯。”女子眼中突然嚼着泪,半响才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看着师父离去,柳雪岚站在院中,眼眶的泪珠再也忍不住的垂落。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个孩子来的突然,犹如一场噩梦一般,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来这里,她只是想避开一切,让自己摆脱掉某些人而已,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会忘记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一辈子待在这处幽静的地方,每天听着梵音,让不平静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
在这里一个月,她很平静,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可是她期待的心安和平静却被肚子里的孩子给打破了……
婚前失贞被人强迫,就已经足以让她不被世人待见,如今再加上这个孩子,她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飞龙寺她是不可能待下去了。
可是天大地大,她又该去哪?
在这里多一天,她就越不想回到从前待过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有她的回忆,而她最不想拥有的就是那些不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