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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内,秦羽心情复杂的看着一头白发却年轻如故的穆雅,开口道:“你认为我也会成为那样的?”
“我不确定,但你并非铁石心肠。我千门历代公子,皆是鬼算无双之辈,可其中大半却不得善终,就是因为他们和你一样,还没有练就一幅铁石心肠。”穆雅淡淡道,无喜无悲。
秦羽哂笑摇头,道:“我不是圣人,也永远成不了圣人,那份大义与慈悲,我不想懂,更不愿懂,我只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像正常人一样好好的活着,几次而已。”
对于秦羽的话,穆雅仅仅只是撇了撇嘴,她不想和秦羽争,事实终究胜过一切,无论秦羽愿意或者不愿意承认,他都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肩上更会扛着无数生命。
圣人并非生而为圣,更飞相当就能当,圣人在于抉择,时间到了,躲不了,更甩不脱。
“你这次回来应该不是专门来看看我这位老朋友吧?”穆雅问道。
“没错,我要走了,来看你是真,不单单看你也是真。”秦羽实话实说。
穆雅点头,对于这个回答深信不疑:“我信,你怕这一走就成了永别,凡人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脆弱,而千门的凡人更是昙花一现,甚至都无法看见自己所下棋局的结果。”
秦羽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穆雅这样的人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宽慰。
更何况这就是千门中人的命运,可以说千门中穆雅这一类凡人才是真正的千门中人,至于其他人只不过全都是这些人手中心甘情愿的棋子罢了。
千门中人,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以至于耗费了无数的生命力,再加上千门特殊的培养之法,注定了他们的寿命,没有人能够改变。
但是他们寿命虽短,所造成的影响却远远超过了其本身,甚至跨越了时间。
这就是千门人,一代延续着一代,不断的完善修整着一盘千门棋局,而这盘棋局一旦真正运作起来,影响的必将是整个天下。
近四十年一个轮回,穆雅的轮回已经走完了一大半,在其执掌千门的这些日子里,整个千门都在超高速的运转着。
但是外界却毫无察觉,甚至听不到关于千门的任何信息。
千门,就如同外面延绵的大阵一般,越是了解的越是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可怕,而不了解的智慧越发的不了解。
而代价就在眼前,青丝白发,谁又能想得到,这才二三十年华。
秦羽终究无法面对这样的穆雅,更无法想象这是最后一次见面,虽然嘴上说着可能,但是两人谁都清楚,这一次离开即是永别。
深吸了一口气,秦羽将目光从穆雅身上移开,望向了窗外,语气故意变得轻松道:“你教了个好徒弟。”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小悦会比我更出色。”穆雅会心的笑了,千门众人,最怕的就是没有人继承自己的局,耗尽一生若是没有人去开启维护,那是最大的遗憾。
秦羽微微一笑,淡淡道:“不过你这徒弟恐怕不是在千门内找的吧?”
“你如何知道?”
“玩心太大,红尘未了,和你师父当初选了你一样,你也选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千门门主。”秦羽道。
穆雅闻言,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笑得很灿烂:“没错,她是我故意从凡尘间捞出来的,我就是要找一个像人一样的千门门主,而不是像我和其他千门门主一样,入了这千门,终其一生也没有再走出去过。”
秦羽闻言,突然觉得穆雅有些可怜,甚至历代千门门主都有些值得同情。
他们谈笑间倾覆天下,颠倒乾坤,改变千万人的命运,商场也好,官场也罢,甚至这天下,他们不知道打下了多少江山。
可他们却从未亲眼见到过这景绣江山,万里乾坤。这不是悲又是如何?
秦羽知道,并非他们不想去看,更不是他们没有能力,只要他们愿意,就没有办到的事情。
唯一的束缚是时间,短短三四十载,他们舍不得,他们离不开。
“啪!”
突然,秦羽一把抓住了穆雅的手,穆雅浑身都是一颤。
“你做什么?”
“走,我带你出去看看。”秦羽说完不待其否决,直接强行将穆雅拉出了房间,而后一招手一座玲珑战舰放大,飞了出来。
“各位前辈方个行,我带门主看看这天下江山。”秦羽对着四方大喊道。
在秦羽强行带出穆雅的瞬间,起码不下于十道天境气息锁定了这里。
穆雅望着秦羽,突然小孩一般笑了,目光迷离的望着千门外的天空,喃喃道:“我突然也想去看看呢。”
“刷!”
所有的气息都收敛了,整个千门再也感受不到令秦羽心悸的力量。
“走!”
秦羽一把挽住穆雅的腰,直接落在了战舰上,战舰打开一道明亮的罩子而后冲霄而起,冲开层雾,撕裂云海,遨游于九天之上。
穆雅的一双眸子亮了起来,她为千门门主,虽然千门不讲究繁文缛节,但是也没有人敢像秦羽一般造次,这样的情形她从未见过。
“怎么样,不失望吧。”秦羽大声道。
穆雅点头,而后合拢双手放在嘴边放声大喊,浑然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穆雅大喊,肆无忌惮,丝毫没有千门门主的样子。
穆雅不在乎,秦羽更不在乎。
玲珑战舰时而瞬息万里,时而慢慢悠悠,凡是穆雅感兴趣的地方,秦羽都会故意慢下来,甚至带着穆雅走上一遭。
“我想当一天凡人。”站在战舰上,穆雅俯视着下方的一座巨大城池,突然望向秦羽道。
看着穆雅背后那随风飘扬的白发,秦羽自然知道穆雅顾及什么。
“你先坐下。”秦羽点头,而后从玉简中取出了很多东西,不断的配置,而后将其炼化成了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当其洒落在穆雅的头上的时候,奇迹发生了,那原本满头白发瞬间变得黝黑光泽。
“这是……易术?”不过穆雅虽然开心,却并未显得很激动,一眼就认了出来。
秦羽苦涩的摇头,道:“我现在才知道,有时候太聪明,知道得太多也不好。”
“噗嗤……”穆雅被秦羽的表情逗得顿时大笑起来,而后指着下方的城池道,“走,带我去,我已经忘记上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是什么时候了。好像仅仅就小时候师父带我路过过一次。”
“好。”秦羽点头,搂着穆雅直接从玲珑战舰上跳跃了下去。
这一天,穆雅都在疯狂,完全放下了身段,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秦羽一直都跟在后面,陪着穆雅疯狂购物,陪着猜灯谜,放河灯,抢绣球。
凡人的世界平凡而又不凡。
终于,整整一天,穆雅总算感觉到了疲倦,和秦羽肩并肩站在一个湖面上石桥上,望着万家灯火道:“他们是最渺小的人,从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是这个世界的基础,真正的因果是没有凡人就没有仙。”
秦羽点头,没有反驳,那个时候仙就是凡人,更不可能有现在的高高在上。
是凡人衬托了修者,祭拜出了仙。
“你这次回来就看下我,然后确认下悦儿回来没有就没别的事了?”穆雅再次问道,今天她已经问了几次了。
即便她已经很了解秦羽的脾气了,但是依然觉得有些诧异。
要知道,从来都是别人求着千门办事,还从来没有她问别人的。
秦羽摇头,千门虽然强大,但是他所求的东西,千门给不了。
穆雅最后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道:“你既然没事,那我有事相求。”
“说。”秦羽很淡定,一直以来他饱受千门照顾,若他能做到,义不容辞。
穆雅站直了身子,身上再也没有了白天玩耍的小女孩模样,望着秦羽开口道:“我希望你参加千门公子测试,成为真正的千门公子。”
“真正的千门公子?”秦羽一愣,他还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
“没错,准确来说,你现在还只是名义上的千门公子。”穆雅直言道,“你知道为什么有千门公子吗?千门公子又是为何而来?”
秦羽摇头,他虽然想过,但是并未深究。
穆雅道:“千门公子由历代门主指认,每任门主一生只能指认一人,而且若是已有千门公子,则不能指认。但是这仅仅只是准千门公子,想要成为真正的千门公子,必须要经历最后的严格审核。一旦通过,千门公子除非身死,否则不会再换,这就是千门公子。”
“至于为何要有千门公子,其实答案并不复杂。”穆雅继续道,“千门高手如云,但是并没有人知道,这所有高手的性命都攥在我们这群凡人手中。我一念动,可以杀死所有千门高手。”
穆雅顿了顿,道:“这样的做法我并不喜欢,但是不得不说这是有必要的。毕竟一群凡人驱使着一群超级修者,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